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家!_我真没想当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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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家!

  偷家这种事,历史上许多名将都干过。

  霍去病兰州强渡黄河,向西北翻越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孤军深入千里痛击匈奴。

  更绝的是霍去病宛如人形gps,友军纷纷迷路,只有霍去病始终保持正确方向。绕过敌方主力,直推敌方老家。

  王越与鞑靼作战,三次带队纵深打入鞑靼大本营,第一次更是将小王子达延汗的妻子斩杀,给达延汗留下了永世的阴影与仇恨。

  几十年过去了,王越老了,鞑靼小王子一年一年强壮。他生了许多的儿子,带兵征服了瓦剌与朵颜部。

  瓦剌的太师不复存在,只称达延汗为可汗。

  三卫在鞑靼的带领下,形成了短暂的统一。而大明越发衰弱,善战者垂垂老矣。于是达延汗觉得是时候了,一生追逐的事业巅峰就要来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十几年和明军斗得火热,基本都是大优势取胜。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老六,学人冠军侯千里偷家。

  更损的是,他还偷成功了。军士来报,一个部落宁死不投降,整个部落直接被夷为平地。

  在漠北深处横行了两天,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达延汗再不退兵回去,或许再也没有家了。老家被人端了,还打个什么仗,大后方都没了。

  满腔的怒火使得鞑靼退兵奇快,一夜之间全都撤了。带不走的杀的杀,烧的烧。

  鞑靼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明军的关注,讨论了一番也没得出什么结果。直到某个悍勇的将军冒险留住了一队鞑靼人,抓了将领这才问出话来。

  有老六在偷家?

  明军将领一时间大为震惊,印象中根本没有哪路队伍出过城。应州城一直都是封闭状态,如果有人出城的话

  不可能,就算是有人偷偷摸摸出城袭击鞑靼部落,那最少也是几千人的规模。

  在这应州城,莫说几千人,就算是几百人出城都会被记录在册。而且,没有总兵的命令,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大规模出城。

  总兵?

  人们恍若初醒,纷纷明白过来,若是有队伍出城,总兵张俊不可能不知情。

  当众人汇聚到总兵府时,张俊震惊之余,面色也微微有些尴尬。

  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概是巡抚秦大人带的队伍,七天前悄悄出城了。”

  “巡抚大人!”

  “怎么可能!”

  “秦大人不是逃.......”那人及时止住了话头。

  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那就是得罪人了。况且,如果总兵张俊知情并左证的话,那秦墨干的是什么事情?

  千里奔袭鞑靼大本营,逼着备战两年的鞑靼退兵。

  这意味着秦墨做了一件大明朝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行常人之不能之事,冒常人之不能行之险。

  “张总兵!秦大人带了多少兵马出城?”

  “虽说巡抚大人成功逼退了鞑靼,但此乃一招险棋。若是秦大人带着那些人留下来,或许应州城伤亡就不用那么大了!”

  有人跳出来鸡蛋里挑骨头,反正想着和秦墨不对付,不如先盖顶帽子上去。

  应州城守城一战将士几乎折损大半,若是因为秦墨带兵出走的缘故。即使秦墨立下大功,恐怕也会留人话柄。

  功是功,过是过。

  这一下秦墨逼退鞑靼的性质又变了,即使结果是好的,但这是贪功冒进。若是这件事坐实了,秦墨就是拿应州将士的命换军功。

  更是于应州城的百姓于不顾,于大同府百姓于不顾。

  文吏干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挑刺。不挑刺不是一个合格的文吏,他们与秦墨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若是让他们看着秦墨得势,那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带人?”张俊瞥了一眼那些扇风点火的文吏,又看了一眼被扇动的了武将,澹澹说道。

  “三百骑左右。”

  三百!在场的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百人敢迂回千里深入漠北,疯了吧?

  在场的文吏武将统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怎么敢的?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文吏顿时无话可说。如果是三百人,就算留在应州也是杯水车薪。

  但秦墨一个人带着三百骑出城,袭击鞑靼大本营以解应州之围。更是沉重打击了鞑靼士气,扬大明军威。

  这要是传入了京城,必然会引起朝野轰动。

  可那群文吏也知晓朝廷那边早就对先前消失的秦墨进行了弹劾打击,这要是消息晚一些再来,恐怕事情就成了。

  如今,若是朝廷那边收到消息,之前做的那些都将功亏一篑。

  而且文吏们素闻秦墨是个眦睚必报的小人,自己又连同朝廷那边针对秦墨。如今失手了,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衙门这边人心惶惶,总兵张俊却早早的将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往了宫城,直接送到有些交情的司礼监大珰萧敬的手上。

  不经过都察院,不经过内阁,直接送往皇帝的手上。

  早些年,张俊的父亲曾与在外做镇守太监的萧敬关系匪浅,连带着张俊在萧敬那也留着一些情面。

  如今事态紧急,张俊投桃报李,只为感谢秦墨那五十骑之功。

  至于退敌之功,身为总兵的张俊身先士卒死守应州城本就是大功一件。多大的碗吃多少饭,张俊虽是个武人但心比真就针尖还细。

  鞑靼退兵的事情自然也在大同府城传开,云中王氏一切照旧,在面对城中文吏与世家的猜疑时,云中王氏态度强硬。

  族里只有一个声音,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人跳脚,也没有人背叛。主要还是被二娘与秦墨的手段给治服了,加上王氏这三年赚到的钱比之前五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利益是团结人心的最好方式,王氏牢固的像是一个铁桶一般。

  彼时秦墨消失,上门嘲讽的世家也有。接机碰瓷,想要侵夺王氏生意的也有,文吏武将上门威逼利诱。

  以法相逼,想要让王氏吐出一些财物以换取暂时的安宁。

  但王氏上下态度却异常的强硬,将所有上门的人都赶了出去,铺子遇到找事的也直接打出去。

  此刻鞑靼退兵,二娘一反常态,反而吩咐族人往所有针对王氏的世家与文吏武将的府上都送了礼。

  礼物很普通,一条死鱼。

  二娘强硬的让所有人感到意外,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那些文吏起初很愤怒,但仔细一想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先不说秦墨能不能从漠北活着回来,如果他带着三百人就能绕行千里袭营。那王氏,会不会也有这个能力?

  猜疑但是没有证据,文吏与大同府城的世家拿王氏也没有办法。绕是如此,对于王氏终究是多了一分忌惮。

  “小姐,东西都送去了。”问秋回到族里,对二娘复命道。

  “那些人有什么反应吗?”二娘说道。

  “没有,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问秋回答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小姐,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道。”二娘摇了摇头,“漠北凶险,一切都没有定数。他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不会和任何人说。”

  “能不能回来,只有老天爷知道。”

  “姑爷一定能回来的。”问秋有些后怕的说道。

  “嗯。”二娘点了点头,眼皮微合又说道,“让王常挑几个人过来,夜里行事,趁着城乱把陈家通敌的事情捅出去。”

  “这半个月就属陈家打压我们王氏最厉害,跳得最高。现在还他们一些颜色了,吩咐王常要挑脑子灵光一些的。”

  “是,小姐。”问秋得令,转身出了院子。

  二娘一个人站在台阶前,望着院子里参天绿树,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墨一个人敢带着三百人出去,她自己也不知道秦墨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能回来自然是最好,若是死在大漠了

  那作为他的妻子,自己会接过朝廷的封赏,为他守节。将来灭掉大同所有和王氏作对的世家,将势力一路蔓延京城。

  等她掌控了大同,掐住大明的最重要的边防。王氏子弟将来会出一个云中侯,她会做主让其过继在秦墨的名下。

  也算是延续了秦家的香火,让他地下得以安息。

  至于她自己,二娘没想过活太久。或许过二十年,三十年,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就下去陪他。

  樊笼,她一辈子都没逃过樊笼二字。

  早死,也是一种解脱。

  回顾半生,离开大同随祖父入陕西再入江南。曾经没日没夜江南雨丝是樊笼,红妆贴黄是樊笼。

  王继给她打造了一副笼子,但她还是如飞鸟入林离开了京城。

  本以为云中是自由草场,可入了云中她才明白。不过从小的笼子换到了更大一些的笼子。

  漠北,秦墨终究没有走向斡难河畔。

  趁着鞑靼主力掉头回防至少要两天的时间,秦墨让沉三带队,在漫天的风沙中寻路。他们将前往三年一直派人维护的补给点,再次绕行五百里。

  这是他的第二手准备,悄咪咪的偷袭鞑靼部落并不解气,他准备对两万鞑靼兵的主力来一次偷袭。

  秦墨队伍里只剩下两百多人,就这样离去的话并不保证不会被达延汗设下的天罗地网捕获。

  如果他是鞑靼小王子,回防的同时也一定会分兵马出去在所有可能捕获三百骑的路线上搜索。

  不仅仅是回头,还一定会像一张巨大的渔网一般将偷袭自己大本营的明军全都找出来。

  所以留给秦墨退路并不多,纵深千里奇袭不难,但想要回去才是最难的。

  跑?

  若是一头撞进鞑靼布好的大网里,不消半天鞑靼就能对秦墨一部进行分割合围。在人数上,秦墨他们并不占优势。

  “公子,到了!”沉三骑着马来到了秦墨身旁,指着前方并不起眼的一块地方说道。

  “我们的补给点在那,若是急行军的话,可能带不了太多的武器。”

  “公子,您看是不是带不走的都毁了。”

  “不用。”秦墨远眺说道,“补给点的物资只够我们行军五天,若是路上被鞑靼缠住,必死无疑。”

  “避不开,就只能打。”

  “趁着他们主力尚且分散还没有集结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秦墨对沉三说道。

  “到了补给点之后,命令全体休息一天,天不亮出发,从赶回来的鞑靼主力手里拼杀出去。”

  “是,公子!”

  沉三很快将一道道命令颁布下去,所有人都显得很兴奋。没有人感到害怕,三日的厮杀之后,留下的只有兴奋。

  这是大脑对于人体的保护措施,一旦身体不再分泌多巴胺,就没有办法生出勇气继续战斗。

  活下的唯一指望就是杀戮了,军士们脑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既然秦墨说了休息,他们纷纷欢呼。

  补给点的食物很多,储存着澹水酒水甚至有调制的浆果饮品。全都是秦墨底下的实验室弄出来的,大半功劳出自林出岫与赵清雪。

  杀菌这个概念,在王氏一族几乎已经有了普遍的认知。

  秦墨也专心同军士一起吃喝,将所有的忧虑全都抛于脑后。能不能活下来是明天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

  紧绷着的神经暂时的松弛,入夜后又慢慢绷紧。每个人脸色都有些凝重,血腥的杀气盘旋在所有人的头顶。

  “回家!就必须杀出去!”秦墨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庞,声音越发的冷,“鞑靼破我家园,杀我父老,夺我血肉。”

  “对于敌人,没有妥协二字!”

  “古往今来,所有的兵书浩如烟海,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

  “兵家上上策,唯有以戈止武!”

  三百军士纷纷抬头,童孔里只有秦墨一人,四周寂静无声。秦墨的声音在他们脑海里盘旋,不断回响。

  “活着回去,你们就是英雄!就算是死在这里,王氏族谱将来会以你们打头,你们的名字永远会刻在史书里!”

  “我们要回家!回家!只有以杀止杀,鬼怕恶人,只有比敌人的恶,他们才会惧怕我们!”

  “如果有人看见我落下马,死在这战场上,不要停下,跟着各自的刀尖!”

  “回家!回家!”

  秦墨话音落下,军士们热血沸腾,声震漠北。

  “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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