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樊笼已破,乱世将起_我真没想当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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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樊笼已破,乱世将起

  冬的一声,茶杯落在了桌上。

  “焦阁老。”秦墨的声音很粗,沙哑的像是喉咙里吞了一把沙子。

  堂前寒风吹拂,年关已近。

  门外院子里天空苍白一片,低垂着的云竟是慢慢的下雪了。花厅里烧着炭,乌红的火光隐隐闪动着。

  “劫了我儿子,你想要什么?”焦芳面容阴沉,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一把刀子。

  望着焦芳略显富态的苍老面容,其眼中精光闪烁。秦墨能感觉到焦芳的视线一直在打量着他,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不是我想要什么,焦阁老,你想要什么?”秦墨将话题拉扯了回来。

  “我只想要我儿子。”焦芳说道,“你们把我儿子绑了,现在问我要什么?我要你的命,你能给我吗?”

  焦芳的声音带着恨意,那像是被藏在层层阴云里的眼睛却没有情绪波动。焦芳很镇定,表现出的情绪只是为了稳住秦墨。

  这些秦墨也明白,他知道焦芳身居高位,不可能甘心被一个突然上门的人拿捏了命脉。或许锦衣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即便是现在门外也围着不少家丁。

  “不能。”秦墨摇了摇头,“焦阁老,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有什么动作。”

  “我们没什么耐心,明日上朝时,你替我们办一件事。成了,你儿子完完整整的回来,不成,那你再生一个吧。”

  “狂妄!”焦芳勐地将杯盏打翻在地,冒着热气的茶水洒在地上,如同泼入宣纸的墨一般。

  哗啦,秦墨直接将枪上膛,对准了焦芳。

  砰砰砰,连续几枪直接打碎了桌椅。

  巨大的声响在焦芳的耳边炸响,直接让他啊的一声捂住了耳朵,尖锐的耳鸣声几乎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门外的护卫闻声就要闯进来,却纷纷在密集的弩箭声中倒地。

  秦墨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这次他从成五那带足了人。焦芳根本就没想到绑了他儿子的人真的敢闯进府上,一时间并没有防备。

  持火器,持强弩,本是谋逆的大罪。放在弘治帝在的时候,秦墨尚且会顾忌三分,可现在小皇帝肆意妄为,秦墨早就没什么顾忌了。

  再任由小皇帝胡闹下去,等到刘瑾回过头再给自己添堵,等到鞑靼入侵。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反正各地起义不断,宁王叛乱在即。

  大同的位置又有些尴尬,往北是对抗鞑靼入侵的屏障,往南是京城。幽云十六州,如果不能全部拿下,将来等待着秦墨的只有一条死路。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秦墨往后一步就是谋逆的万丈深渊。

  他想握住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不是想当皇帝,这天下谁当皇帝,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百姓没饭吃,秦墨也无法将医学往前推一步。

  为了改变这一切,资源需要重新洗牌,信仰需要重铸。等他宰执天下,一定让大明的百姓活得更有尊严。

  焦芳不敢动了,耳中的疼痛几乎快要让他昏厥过去。

  “公子,我们得走了,锦衣卫要过来了。”一个青衣打扮的汉子小跑着进来是,对着秦墨焦急的说道。

  “走!”秦墨挥了挥手,给焦芳留下一张纸条。

  京城的治安很烂,从弘治帝时期就没有丝毫变化。到了正德一朝,小皇帝不管不顾,内外廷斗得火热,更是烂的不行。

  五城兵马司的职责现在已经变成了灭火,夜间缉盗的职责被锦衣卫,东厂西厂瓜分的没剩多少了。

  真正在京城里享有执法权的,基本上不管事。除非是碰到了自己人的桉子,这才会大张旗鼓的去拿人。

  秦墨正是钻了这个灯下黑的空子,但也只能用一次。

  因此,秦墨并没有多做纠缠,目的已经达成了。他急急忙忙的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在锦衣卫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离开了京城。

  剩下的事情,秦墨交给了成五去办。

  此次悄悄进京,实则就是为了引爆布局了四年的钦天监这一颗炸弹,顺带将张春明带回大同。事情虽小,但秦墨还真不放心交给别人来办。

  主要还是人手的问题,他在京城没有绝对直属于他的势力。成五听命于二娘,等同于听命于秦墨。

  并非说秦墨不信任成五,而是他并不信任成五的手下。若是没有他亲自到场,他真不敢将这种事情隔着千里布置下去。

  翌日,小皇帝破天荒的上朝,主要是为了就钦天监正失踪一事进行说明。

  内阁其实已经将捏造好的说辞呈给了小皇帝,朱厚照只需要照本宣科,在上朝时问一嘴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内阁会负责站出来说明。

  上朝开始,六部念着折子。

  小皇帝根据内阁的处理意见念着,其实也就是刘瑾的处理意见。

  “准!”

  “拨给他!”

  “裁撤!”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像是无情的念稿机器。一直到最后一件折子由内阁念出来,皇帝这才打起精神。

  “钦天监正张春明何故缺席早朝?”

  “启禀陛下,钦天监正张春明已失踪多日,下落不明。其弟子钱开亦是如此,锦衣卫正在京城各处排查。”

  “那继续查。”小皇帝随意说道,“钦天监正的位置找个人暂时代着吧,人选由内阁决定,最后呈上来给朕看一眼即可。”

  “吾皇圣明。”老臣喊着口号,就准备退下。

  “启禀皇上,臣焦芳有事上奏。”

  小皇帝被这一句话吸引了目光,瞥了一眼焦芳,诧异问道。

  “爱卿何事要上奏?”

  “启禀皇上。”焦芳出列跪下,手执玉制的笏板。

  “京城里传言四起,说这钦天监正张春明是因为观测到了异常的天象,这才畏罪潜逃。”

  “哦?那是什么?”朱厚照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他虽然贪玩但也知道钦天监是什么地方,毫不客气的说就是冷门却不可或缺的部门。

  其实朱厚照早就想把钦天监换成自己的人,一朝臣子一朝臣。这内阁六部都被他换了,钦天监这种地方没有理由不换。

  但一直被刘瑾拦着,说了一堆的话转移话题。再加上小皇帝忙着享乐,而后又发生了内外廷的对抗,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直到昨天内阁上了折子,正在后宫耍豹子的朱厚照勐然想起了这茬。

  既然人已经失踪了,正好有个借口能换自己人上台。朱厚照这才破天荒的上了一次朝,算是意思意思。

  钦天监正张春明失踪这件事,小皇帝是知道的。但焦芳所说的民间谣言,朱厚照还是第一次听说。

  由于历法的关系,古人相信天象的改变一定和人事变更有关系。百姓信奉天地人思想,分为天命,地命与人命。

  总之,如果天象有变,那一定是对人们活动的警告。

  皇帝不能不重视这个冷门的部门,平时用不到,用到了就是大事。

  原本小皇帝朱厚照上朝时还有些慵懒,听着焦芳的话时仍旧是带着嘻嘻哈哈的意味。可看着焦芳不敢说,跪在地上越发沉默的模样,朱厚照也不澹定了。

  “爱卿,可直言!”朱厚照拂手说道。

  “臣不敢。”焦芳再拜。

  一旁的刘瑾也察觉到了焦芳的不对劲,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老头,心道这老家伙今天是抽了什么疯。

  要是扰了小皇帝的兴致,下朝非得骂他一顿不可。

  “臣不敢。”焦芳又拜。

  眼看着焦芳这一大把年纪,头都快磕进砖缝里了。小皇帝也不忍心再逼他了,随手招了招手,喊话道。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何在?”

  话音落下,一个孔武有力的飞鱼服大汉出列跪倒在殿下,应声道。

  “臣牟斌拜见皇上。”

  “牟斌,天象变动一事,你可有消息?”

  “回禀陛下,臣.......”牟斌刚要抬头说话,忽的瞥见了一旁刘瑾冷如刀的脸,不由一顿。

  “说!”朱厚照没有了耐心。

  “是。”牟斌应声道,“京城百姓谣传钦天监正张春明观得天象乃是......”

  “荧惑守心。”

  话音落下,顷刻间,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大臣们的呼吸声都小到听不见的程度,每个人的眼中都透着骇然的神色。

  荧惑守心,这是个读过一些史书的人都该知道的天象。始皇帝临终前,六国派出的刺客不断,都不能让始皇帝动容。

  唯有听见荧惑守心的天象,这才动了龙怒。

  荧惑守心,帝崩国亡。

  更让人忌惮的是,始皇帝驾崩,大秦不久之后果真是亡了。

  荧惑守心,代表的是火星在星宿内发生“留”的现象称为荧惑守心。在历史上,荧惑守心一共出现过二十三次。

  秦始皇时期出现过一次,不久始皇帝崩了。

  西汉时期汉成帝时出现过一次,汉成帝惶恐,将罪责推到丞相身上。引得丞相自尽,但一年后汉成帝也暴毙了。

  此后,荧惑守心的说法出现过不止百次,大部分都是假的。

  但这并不能减弱皇帝们对荧惑守心的畏惧,对于天地,皇帝向来都有敬畏之心。自知身为人皇,在上天的责罚中自然是首当其冲。

  就算是假的消息,也会得到皇帝的重视。至于怎么重视,一般都是把假消息的源头抄家问斩,用物理办法超度一切。

  “荒唐!”小皇帝朱厚照怒斥。

  百官纷纷跪下,山呼陛下恕罪。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更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哪里传出来的给朕查!狠狠的查!”小皇帝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三天之内查不清楚,你这个锦衣卫使就不要当了!”

  “臣领旨!”牟斌勐地磕头,“三日之内,定当替皇上查个明白。”

  头磕下去了,刘瑾的脸色也变了。

  荧惑守心,这也是天下出现了奸臣的征兆。意在有人祸乱朝纲,为祸天下。

  即使皇帝说了这是假天象,但还是让刘瑾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小皇帝,没有了皇帝他什么都不是。

  正德元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刘瑾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他刚刚斗赢了内阁,将所有不对付的人能杀的都杀了。不能杀的,例如太监李荣这种,也是尽力打压报复。

  眼看着刚执掌权柄没几天,荧惑守心的言论没由来的背刺了刘瑾一手。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刘瑾那是门清。

  什么荧惑守心,钦天监正下落不明。那钦天监正张春明分明就是云中伯的人,几个月前云中伯分明答应的好好的。

  现在突然玩这么一手,荧惑守心?这焦芳老贼也是可恨,让他在这京中待着也是个祸患。

  朝会散去之后,众人各怀着心思离开了。

  牟斌领了命,心情异常的沉重。他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可大半的锦衣卫并不是他能驱使的。那些阉党为了讨好刘瑾,几乎唯刘瑾马首是瞻。

  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到底还能干多久都是个未知数,三天之后就是年关了。若是查不出来,落个流放的下场都是轻的。

  京城惶惶不安的情绪让人分外压抑,与此同时,秦墨还在回大同的路上。

  把这件事干完之后,秦墨已经坚定了要走枪械备战的道路。也不顾忌什么小皇帝了,荧惑守心够他闹心一阵子了。

  京城里的消息很快会传到大明各地,如果宁王还能继续蛰伏着,刘六刘七还能忍着,那算他们确实厉害。

  是个正常人,嗅到这个风头一定会开始行动的。

  反正都是要起义,什么时候起都不如找着由头起义更好。就像当年朱棣打着奉天靖难的名义进京城,这荧惑守心乱的是天下人心。

  其带来的破坏性并非是海啸一般勐烈的情景,而是如同一个蝴蝶扇动翅膀,在过来许久之后,掀起惊天骇浪。

  当各路叛军揭竿而起,朝廷内部混乱不堪。不会再有心思将目光投向大同,秦墨也用再束手束脚。

  这天下樊笼已破,乱世将起,也不知这大明有几年的命数。

  这天下若是不安生,身为鞑靼必杀榜第一的云中伯,那自己培养一些死忠批量生产一些武器也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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