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_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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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他如常上班、下班,日复一日,生活似乎没有发生改变。可等他回到住处,面对填满空气的寂静,内心里某块空缺的,怎么都填不满个地方,才会缓缓浮出很轻、很细的声音,在深夜,或者发呆时,突然爬到他的耳膜,将他惊醒。

  他想起两年半前,闻驭跟他登记结婚的那天,两人刚大吵一架,互相说了很多刺耳的话。没睡好,情绪也不好,两人脸色都挺难看,对视一眼都吝啬,令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两年多后两人离婚,倒是心平气和,平静地坐在一起。方青宜签名字时,因为抬起手臂的动作,手肘还不小心撞了闻驭一下。

  闻驭的笔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

  闻驭弯腰捡笔,不知怎的指尖微微发抖,竟没能捡起来。他一手撑住桌子,维持俯身动作,黑色长睫低垂着,身形僵了瞬间,才慢吞吞地,仿佛要用很大力气般,把笔从地上捡入手中。

  抱歉。他握紧笔,缓缓地签字。

  两人离开时,一前一后走出大厅。方青宜走在前面,闻驭走在后头。当方青宜准备上车时,背后的人开口道:怡怡。

  方青宜背影一顿。

  可以再碰碰你吗?

  方青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凝滞的片刻,闻驭就当他默许了。Alpha的信息素从后方压上来,强势的,有攻击性的。Alpha的动作却小心翼翼,他只是站在方青宜身后,轻轻捧起方青宜的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方青宜细软的褐色发丝,缓慢地梳理着,低下面庞,鼻梁贴过去,在呼吸的气流里,留恋地嗅了嗅。

  你身上有股很轻柔的香气,闻驭嗓音低沉,低沉得透出疲倦,以及一种缱绻的温柔,不是Omega的香气,是你的香气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总是能闻到。

  方青宜定定没动。他没有转头,因此也无法得知闻驭此刻的神情。

  闻驭说完,后退一步,手从方青宜身侧垂落,放开了曾经属于自己的妻子。

  整个过程,或许只有十来秒可这来秒,对于方青宜来说,不啻一个世纪漫长。

  一直以来,做了很多伤害你,让你失望的事情。

  对不起,方青宜。

  那天之后,方青宜再也没见过闻驭。

  原来一个人消失在生活里,是这样简单。

  九岁到二十七岁,闻驭的存在贯穿方青宜的童年、少年再到成年,可忽然之间,他们变成两座无边海面的孤岛,真的不再有任何关联。

  五月过了是六月,六月过了是七月,七月过了是八月

  转眼到了九月。

  这天方青宜提前下班,到中环最繁华的一家商场,为即将过二十五岁生日的方姗挑选礼物。

  他走进一家名叫Memo的首饰店。

  这是方姗很喜欢的dú•lì设计师品牌。方青宜为她挑选了一条新上市的限量款手镯。结过账,店员帮他打生日礼盒,两个女性Omega走进店中,其中一个打扮得很漂亮,富家千金做派。她边试项链边对女伴说:昨天老爸喊闻驭来家里吃晚餐,我见到他本人了。天,真的好帅,我心跳好快,紧张得整顿饭没吃几口。

  女伴笑道:大小姐,你不是说不找离过婚的Alpha吗。

  那么帅,又有钱,大把的人想当他夫人呢,离婚有什么关系。而且昨晚我跟老爸确认了他现在是单身哟!

  想追他?

  想呀。

  他看起来挺难追。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已经吩咐老爸一定要再约他了。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浑然没有察觉店里带着墨镜、个子高挑的年轻男人。店员打好生日礼盒,装进袋子里递给方青宜。方青宜扶了扶墨镜,说句谢谢,嗓子一时有些发闷。

  晚上方青宜接到方姗的电话,他刚游完泳。方青宜搭了条浴巾,坐在泳池边,看见那头笑靥甜美的方姗,从离开商场到现在一直挥不去的阴郁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哥哥你在哪?方姗笑盈盈的。

  明知故问。两人开着视频,方姗能看到他在游泳馆。

  方青宜没回答,问:考完了?

  方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埋头备考,天天泡在自习室。今天终于考完,一出考场,就迫不及待给方青宜打电话。

  我累死啦,好不容易考完,我要给自己放个假!

  好啊,想去哪里玩,我给你出旅费。

  谢谢哥哥!方姗也不客气,坦然接受了方青宜的资助。做妹妹的,总是心安理得享受哥哥的宠爱。她想了想,笑着说:我要回国!

  方青宜顿了顿:回国?

  是呀,我都快一年没回来啦,隔着屏幕,方姗认真看向方青宜,我好想你,回来陪陪你好不好。

  方姗甜美的声音就像温暖的风,方青宜心中一软,轻声说:好啊。

  买了票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那过两天见!方姗转头看眼旁边的公交站,冲视频里的方青宜挥挥手,我要上公交啦,拜拜。

  第82章

  方青宜跟蒋和打了招呼,特意腾出一周时间,陪回国的方姗游玩。方姗大部分时间居住国外,每次回K市待得都不长,却比方青宜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更了解K市,带方青宜开发了许多小众景点。

  方姗性格开朗,二十五岁了,一颦一笑仍有少女的明媚。方青宜跟她待在一起,大多数时间都听她叽叽喳喳说话,慢慢地心情跟着放松下来,内心泛起一种自离婚后,很久没有提会过的真正的愉悦。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返程的前一天下午,方姗要方青宜陪她去听音乐会。原本方青宜以为是去剧场,跟方姗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会场在安静的艺术园区内部,是个布置简单、氛围随意的小型工作室。椅子是折叠的,听众包括他们在内只有八、九人,而演出者只有一位那名年轻的演出者,穿着格子衬衫和破洞的浅蓝色牛仔裤,动作放松地坐在另一半空间里,与听众之间更像对话的关系。他手持一种头部圆形、镶嵌小珠的打击乐器,方青宜还是头次见到这种乐器。

  没有所谓的开场,表演者便开始了演奏。他吹着口琴,晃动手中乐器,时不时用其轻叩自己的腿部,或者修长手指直接拍打珠链,一种原始的、轻缓的沙沙声在室内空间回荡。

  听众们陷入安静。

  那种声音仿佛自丛林深处传来,又仿佛呼唤着人踏入丛林深处。方青宜静静聆听,不知不觉被表演者与乐器之间默契、神秘的共生所吸引。

  半小时的演出结束,房间有短暂的寂静,听众沉浸其中,过了一会儿纷纷如梦方醒。

  等其他听众都离场,方姗站起来,笑盈盈冲表演者打招呼:小柳!

  表演者放下乐器,回以一笑。

  方青宜之前沉浸在音乐里,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他感知到一股清浅的柏树气息,才发现对方是一个Alpha。

  哥哥,跟你介绍一下,他叫柳寒,是高我一届的学长。

  方姗亲昵地拍拍柳寒的肩膀,得意地眨眨眼:我哥就不用介绍了。怎么样,我哥比照片更好看吧。

  柳寒听完方姗的话,垂下眼睛,专注地看向方青宜。两人目光相对,柳寒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方青宜愣了愣,他很少见到眼神如此温和的Alpha。

  出乎方青宜的意料,柳寒不是学音乐的,他的专业是计算机工程,与音乐八竿子打不着,就职的也是一家大型IT公司。但他从小随父母游历各国,幼年起就对不同国家的传统乐器兴趣浓厚。去年,他跟朋友合伙开了这间工作室,空闲时间基本都泡在音乐里。

  你刚刚表演的是什么?方青宜问。

  Cabasa,柳寒说,一种打击乐器,起源于南美洲或者非洲。

  方青宜点点头。他走向角落的一个置物架,上面摆放了许多他没见过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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