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我在那时大抵就是死了_给予弱女钢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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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我在那时大抵就是死了

  第293章我——在那时大抵就是死了

  掀开被子,夏庭扉将女孩扶起来。

  她现在就连是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断的咳嗽着。

  身体烫的惊人,就好似是拥抱着一座火炉。

  ——只不过,燃烧的并非是薪柴。

  而是女孩的生命。

  扭开医用酒精的盖子,用着镊子夹着棉花团伸进去吸满酒精。

  他在女孩额头擦拭着。

  浓郁的酒精味道在房间之中发散,让女孩再次的咳嗽着。

  她的胸脯高高的鼓起,又是重重的坠落。

  几乎是要将自己的心脏和肺部的一起的吐出。

  「我或许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吐出了生命。」

  夏庭扉用着酒精不断的擦拭着的女孩的脖颈。

  又将其缓缓的放下,举着她的手臂,在她光洁的腋窝处擦着酒精,让女孩降温。

  将女孩白裙子掀到肚子上,苍白的肌肤简直是骇人听闻。

  在这样的肌肤下却是高热和痛苦,夏庭扉举着她的腿,在她的腘窝和大腿上血管密集的地方擦拭着酒精,期望能借此让她降温。

  “翻一下。”

  他如此说。

  但女孩早就是没有了力气,只能是依靠着夏庭扉。

  他抱着女孩的肩膀,帮助她慢慢的翻身,并且将白裙子彻底的掀起来。

  女孩的后背纤细,瘦弱。

  能够看到肩胛骨明显的凸起,像是要撑破那片肌肤一般。

  白色的肩带耷拉在上面,在细嫩的肌肤上压出一片凹痕。

  用着酒精在上面擦拭着,镊子甚至是能够感受到女孩骨骼的凸起。

  「这是如此的瘦削,就好似是一具尸体一般。」

  「但评价称尸体,也委实是太过亵渎了。她并没有尸体那般的丑陋,反而是极其的美。」

  「我这般思索着,祈求着她的生命能够延续。」

  直至将一瓶酒精都擦干净,夏庭扉才停下自己的动作。

  将女孩扶起来,将白裙子拉下,并且恢复成原本的状态。

  就如同照顾一个精美的人偶一般,女孩没有任何的反应。

  夏庭扉将杯子上稍微的盖上肚子上,看着女孩的反应。

  湿润的酒精将女孩的白裙濡湿,一块块的白色变成了微微透的状态。

  女孩稍微的好了一些,金色的睫毛微微的眨着。

  眼睑低垂,能够看到她的疲倦且的无力的眼神。

  她剧烈的喘息着,几乎是要昏迷过去。

  但——终究这剧烈的喘息也是逐渐的停止了。

  像是积攒够了足够的力量,她说:“我是第一个麽?”

  “什么?”夏庭扉问。

  “我是第一个被你看到身体的女孩麽?”她如此问。

  “不是。”

  夏庭扉并没有什么隐瞒,只是如实回答。

  女孩像是笑了一下,她说:“我是第一次被看到。”

  “我要道歉麽?”夏庭扉如此说。

  “需要麽?”女孩说:“我是任性的女孩麽?”

  她侧着头:“委实不用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说这件事罢了。”

  “我委实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女孩喃喃自语:“我本以为,我会身体会变成金子之后,才会被人看见。”

  “没有想到,我身为人的时候还会别人看到身体。”

  “咳咳。”

  她咳嗽着,声音虚弱而无力。

  甚至是断断续续的,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从来没有想过,女孩在意的是这种事情。——或者说是在意也并不正确,她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是她身为人的时候被见证了。」

  「即使她这样的女孩,也是会在乎这样的事情,也是会在乎这样的东西。」

  「或许,这是她最后拥有的东西。」

  “身体很消瘦,很瘦弱。”夏庭扉说:“甚至是能够清晰的看到肋骨根根的凸起,看到的小腹已经是要接近凹下去了。”

  “身体很轻,像是羽毛一般。”他说:“只是轻轻的用力,却有些害怕将你抛到了高空。”

  “长髪像是丝线一般贴在后背之上,金灿灿的好似是光芒流淌。”

  “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但从来没有哪个蝴蝶会有这么金灿的翅膀。”

  “你很可爱,像是洁白的水仙。”

  「我说着这样的话,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要安慰她才说出这些话,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但我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女孩本身值得这么夸赞,她确实是很是可爱和漂亮。」

  夏庭扉看着女孩:“如果伱笑起来,会像是金灿灿的葵花。”

  女孩笑了起来,她的灿烂的笑了起来。

  金灿灿的笑声在房间之中回荡。

  夏庭扉甚至是觉得自己好像是置身于金灿灿的葵花田之中,夏日的光芒让这片花田更加的灿烂和耀眼。

  “是这样麽?”女孩问。

  夏庭扉回过神,窗外的狂风呼啸,大雨啪嗒作响。

  那金灿灿的葵花和热烈的夏日阳光,只是一阵幻想。

  “没错,是这样的。”他说:“这种轻盈的,如同葵花一般带着清新的香味的笑容。”

  “笑容之中怎么可能出现香味。”女孩轻轻的咳嗽着。

  夏庭扉无言以对,笑容之中确实是无法出现香味。

  他可以找出一千种,一万种理由。

  但他却是沉默不言。

  反倒是以往沉默不已的女孩,竟是话多了起来。

  她想要微微的起身,但只靠着自己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

  只能是稍微的挪动着身体,靠在已经是被汗水打湿的枕头上。

  她微微抬头看着窗外:“你愿意听我的经历麽。”

  “想听。”夏庭扉认真的说:“但你可愿说。”

  “当然是可愿说。”女孩侧头看向夏庭扉:“如果我不愿,就不会再问你的。”

  “确实是如此。”夏庭扉说:“但是,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做。”

  “你不明白么?”

  「我大抵是明白的。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肉体上的死亡,第二次是下葬的时候,第三次就是大家忘记她的时候。换做是活着,大抵也是如此。她——想要让自己身为人的印象留在世界上,留下一个人的印象。」

  「——而非是一个金矿。」

  “我们或许是想的的不一样,我想听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女孩低沉的回答:“大概,大概只是想要让人知道真正的筑村葵吧。”

  “真正的筑村葵?”夏庭扉疑问。

  “真正的筑村葵早就是死了。”女孩再一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并不让夏庭扉感到意外。

  ——她已经是说过了很多次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的。

  她说过很多次——筑村葵已经死了。

  但是夏庭扉却不甚了解她的意思。

  “我——只不过是活在肉体和金子之中的的残渣罢了。”女孩微微的低垂着头:“如果我站在十一岁的筑村葵面前,我一定会羞愧难当。”

  “我明白了。”夏庭扉说:“我会认真的听你的故事的。”

  女孩用着微笑回复夏庭扉:“在小时候,我是在一个和其他建筑并无甚差别的独栋小楼里生活着的。并不是带着院子的木质一户建,而是现代的水泥房。”

  “直到现在,我还是记得那墙壁是无比的洁白的。如果用着手指在上面划过,还能够感受到了细细的沟壑和摩擦。”

  “房间中铺着的是地板,大家都是睡在床上。睡在一个狭窄的囚笼中,无论是转身亦或者是翻身,都是要担心会不会从床上掉下去。”

  “活动的范围从整个房间,变成了一条狭窄的木板。”

  “但无论是姐姐还有我,都没有感觉到有着什么不对。因为推开房间的窗户,就能够看到外面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那里很冰冷,但是却又无比的热闹。”

  “就还是铁质地的门牌,虽然坚硬,但是却非常的清晰。”

  “我上的并非是什么出名的学校,只是附近的一所学校。老师们比起讲解知识,更是在乎生活的体验。”

  “她曾经是问我们的梦想,——我直到现在依稀的记得。”

  “女孩们男孩们说着各种各样的梦想,——她们高高的举着手,被老师点名之后就站起来,用力的挺直脊背,大声的说着自己的梦想——演员,明星,偶像,亦或者是运动员。”

  “他们站的笔直,脸上甚至是带着笑容——就好似是他们已经是成为了他们梦想中的存在——偶像,运动员。”

  “但分明是没有,甚至是长大之后也会是这样。”

  “甚至,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些都只是电视上出现过,所以他们就是这样说了。”

  “这样,这样不就好像是成为了别人的倒影了麽?”

  “我只是安静的坐着,想着我的梦想。”

  “那天——我没有想出来。我只是为着我的梦想添加着条件,它应该是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它应该是某种令人羡慕的东西,它应该是某种稀少的东西,它应该是能够被所有人注视着的东西。”

  “我如此的想,直至今天,我依然是添加着。”

  「我有些担心,但是这担心却是如此的龌龊。——因为它来源于担心,筑村葵会说出她的梦想是成为人。这并没有不对,只是如此的令人事物。」

  「因为,这显然易见,这理所当然。」

  「这——又是如此的庸俗。」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麽?”夏庭扉说着。

  “没有。”女孩说:“直到是现在,我也是没有的想到,到底是因为怎么样做。”

  “我直到现在,也是没有想到我的梦想。”

  她说:“很奇怪吧,像是我这样的人,最大的梦想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向神灵祈求。”

  “但是,我并不愿意这样做。”

  “直到是现在,我还是有些困惑。为什么他们想要成为别人的倒影,甚至是因为像是别人而兴高采烈的。”

  “但是,很可笑不是麽?我成了这样。”

  她张开自己的手臂,不断起伏的胸脯证明着她的微弱活力。

  整个身体瘦削的可怕:“这并非是在埋怨,也并非是在怨恨。”

  “我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并不是很讨厌。那时候的我,大抵不受人喜欢,但是我并不在乎。我只是想着,这样也是不错。如果就是这样,也是不错的。”

  “唯一可惜的是,很快我就是离开了哪里,来到了这里。”

  “第一次来到了这里的时候,我竟是有些高兴,有些兴奋。因为这里有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就算有些稍微的麻烦,也是无所谓的。我竟是有些感谢,这里足够的偏僻,足够的荒无人烟。”

  “我的姐姐并不是很喜欢我,但这也是无所谓的。因为,我还是可以忍受。”

  “直至,这件事情出现了。我成了金子的苗床,我成了一个金矿。”

  “姐姐很笨拙,她不敢在我的面前站露出兴奋的表情。但是,这样却是让我更加的厌恶。”

  “我已经是成了病人了麽?我已经是成了患者麽?”

  “我无数次的这样问着。”

  “起初的时候,我本不想承认。但山一般的痛苦来袭的时候,我确实是发现了一个事实。”

  “——大概,我就是成了患者。”

  “甚至是比患者更加糟糕的事情,比患者更加的绝望的事情。”

  “我大抵是死了,死在了狂欢和悲哀之中,在其他人的注视下。”

  “在期待中,在逃避中。”

  “我确实是死了。”

  “我本以为是会是害怕,但竟意外的坦然。”

  “竟是有了一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浑身,竟然像是卸下了如山一般沉重的负担一般。像是羽毛一般的轻松,甚至是有着微微的高兴,有着微微的兴奋。”

  “或许,从那一天开始,筑村葵就是死了。”

  她如此说着,开怀的笑了起来。

  像是葵花一般的灿烂,像是烈阳一般的温暖。

  夏庭扉只是沉默的看着,看着她在枕头上昏沉的睡去。

  或许,这病就算是过去了。

  这个难关算是捱过去了。

  明天太阳会照常的升起,夏日的阳光的会洒落在浓郁的绿林中。

  草叶上会站着蚂蚱,而草根出有着蟋蟀。

  ——他如此想着,如此认真的想着。

  但是,事实却总是不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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