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相
“怎么样？”谷畸亭问道。
“嗯，怎么说呢，”曲桐想了想，斟酌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端木英到底遇到无根生做了些什么吗？”
“刚刚回溯了她的记忆，可以确定了，”曲桐指向冯宝宝，说道：“是为了复活她。”
“她？”谷畸亭难以置信地看着冯宝宝，竟然从她懵懂的模样里找到几分一直执着之人的残影。
冯宝宝听到“复活”激动了，眨了眨大眼睛，喊道：“对哦，曲柯说我死了嘞。”
谷畸亭松开了她，冯宝宝终于动弹了，她手舞足蹈，没了张楚岚在身旁，也没个人拦住她，她简直是有啥说啥。
“张楚岚说有人把我复活了嘛。”冯宝宝苦恼道，“晓不得是不是我老汉儿哦。”
“你父亲？”
谷畸亭皱着眉，心里浮现着一个猜想，问：“你父亲是不是叫冯曜。”
无根生有自己的名字，当年结义的时候，也告诉过他们，自己有一个女儿。
“冯曜？对罗！就是这个。”冯宝宝奇道，“你咋个晓得喃，张楚岚都不让我说哦。”
竟然真的是。
谷畸亭简直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了，他看着冯宝宝的样子，感受到她身上至纯的灵炁，恍惚看到无根生逍遥的样子，眼眶微湿，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他真是找了他好多年。
冯宝宝见谷畸亭那个奇怪的样子，歪了歪头，好奇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哦？”
她的间歇性机智又犯了，左手锤到右手的手心，若有所悟：“你是不是也认得到金凤婆婆哦。”
梅金凤认识无根生，谷畸亭认识无根生，得出谷畸亭认识梅金凤的结论。
这逻辑过于生硬，但你也不能说她没道理吧。
毕竟，同为全性的谷畸亭还真认识无根生当年身后的小尾巴，梅金凤。
他和梅金凤一样本来不是全性的人，就只是个没落家族的小术士。
只是他求知欲太强了，为了知道更多的东西，杀了不少人，渐渐的就为江湖不容，被打成全性的人。
后来遇到无根生，由于太过好奇无根生的神明灵，但杀了无根生神明灵肯定也没了，为了更多探寻到神明灵的秘密，就稳定地待在无根生身边。
久而久之，成了别人眼里全性掌门的左膀右臂。
他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无数次想要生剖了无根生，看看神明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又怕这样奇技一般的神物，因为他的愚蠢而失去了原本的奇迹。
无根生见他实在痛苦，就说会帮他取得世间的真理之眼，帮助他洞观世间一切的真相。
然后，便是结义，接着就在二十四节谷悟得了大罗洞观。
有了大罗洞观，他那颗躁动不堪的心终于得到了安宁。
但甲申之乱也随之降临。
这真是一场好大的乱子，大家都疯了。
一开始莫名其妙流传出来的三十六义名单，为了维护名声，各门各派不得不派人追击和全性有私自家的不肖子弟，以儆效尤。
但后来乱子越来越大，这三十六个人皆是各门各派最优秀的子弟，光是出手追击，门派内部都闹出许多矛盾。
再说追杀途中，原本就有矛盾的门派又因为这些不肖的弟子们又生了嫌隙大打出手。
接着，又传出这三十六个人里有八个人领悟了奇技，让整个江湖都为之垂涎不已。
于是，一开始正派人士单方面清理门户的活动结束了，江湖中人为了获得奇技陷入一场大乱斗之中。
不只是八奇技的所有者，牵扯其中的无辜之人死的死、伤的伤，数不胜数。
甲申之乱出了何止一个田晋中？
谷畸亭凭着大罗洞观隐匿了自己的行踪，有幸逃离了这场乱局，但他也自身难保，等回过神，想要找自己的掌门却发现无根生早就人间蒸发了。
因为无根生，他有幸悟得了大罗洞观，知晓了世间一切真理，可是却找不到他的下落。
谷畸亭不是什么好人，就其曾经的作为，可以称作是个面善心狠、穷凶极恶的凶徒，什么良心、忠心、道义他通通没有，他只想知道真相。
可是无根生的下落和当年的真相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这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而如今，见到了无根生的女儿，他已经毗邻真相了。
“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金凤，也认识你的父亲。”谷畸亭笑着，耐心地一一回答冯宝宝的问题。
“哦，那你晓得我老汉儿在哪蛮？”
“我也想知道。”谷畸亭假作苦恼的模样，向身旁的曲桐求助，“曲桐，你能告诉我吗？”
曲桐冷笑道：“谷叔叔，事到如今，你还不清楚吗？”
“还是说你根本不愿意知道呢？”
“你追寻你所谓的真相，可是你自己本身就抗拒知道真相。”
“我怎么可能会抗拒真相，曲桐，你明明知道我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人。”
“是吗？”曲桐挑了挑眉，“我原以为你创办曜星社是为了寻找真相，知道无根生的下落。”
“可我刚刚知道了无根生的名字，冯曜，这个曜字怕是曜星社的曜吧？”
她上前一步，抓住谷畸亭的衣领，踮起脚，点了点谷畸亭那一双眼，想要从他那双清澈明朗得眼睛里看透他之所想，她眼神锋锐，就如狼群里的头狼，对自己的猎物虎视眈眈。
一旦谷畸亭有所松懈，下一步必定要咬断他的喉咙。
“纳森岛事后，追杀张楚岚的是你吧？”
谷畸亭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样？亲眼看到神明灵是什么心情？”曲桐贴近他的耳朵，轻声细语，“是不是跟看到无根生的不一样？是不是想要当场杀了他？”
“救他的是你？！”谷畸亭甩开曲桐，力气之大，将曲桐都推到地上了。
曲桐摔到地上，也不生气，掸了掸衣袖，慢吞吞地爬起来，捋了捋短发，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眼波流转，妩媚动人，口吐恶言：“我说了，死的没用。”
“张楚岚之前必须死，但有神明灵的他，不能死，我留他有用。”
“倒是你，我的叔叔，”曲桐笑着，“神明灵虽然是天生异能，但跟双全手不一样，不能通过血脉传承。”
“张楚岚身上的神明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冯宝宝适时插嘴，她又机智了：“你们说的神明灵是不是老农功哦，张楚岚爷爷给我嘞，然后我给了张楚岚。”
曲桐偏头看了眼冯宝宝，语气轻快，幸灾乐祸：“一个莫名其妙复活后长生不老的冯宝宝，一个可以随意剥离转移的神明灵，还有一个自甲申之乱之后就消失的无根生。”
“到了这种地步，你难道还不清楚真相吗？”
她找个椅子就坐，慵懒地靠在上面，胳膊支在椅子上，撑着头，翘着腿，姿态雍容，眼神凌厉：“还是说，你从始至终追寻的都不是什么真相。”
“你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曲桐像发现了一个大乐子，从来置身事外、飘扬如仙的术士大人，她亲爱的养父、敌人、盟友、老师，竟然是在红尘中和她一样狼狈，甚至连她也不如，连自己所求也不清楚。
她轻启朱唇“善良”地提醒他，“你要的是全性真正的掌门，无根生。”
神明灵是无根生与生俱来的异能。
他生则神明灵存，他死则神明灵亡。
而如今，神明灵到了张楚岚的身上，只能说明无根生当年用了什么手段，保留了神明灵，并将这东西交由张怀义保管，至于原因嘛
只可能是为了冯宝宝。
张怀义本来该带着神明灵一起进坟墓，结果遇到了漂泊在世上寻求真相的冯宝宝，临时起了怜悯和私心，最后布了一场局，同时保护了在甲申之乱余波中可能遭难的冯宝宝和张楚岚。
他把本该属于冯宝宝的东西，给了她，并要求冯宝宝看顾张楚岚。
如果甲申之乱彻底结束，不把张楚岚牵扯其中，神明灵便会永远回到冯宝宝身边，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找到“家人”；
而甲申之乱一旦有再起之势，把张楚岚牵扯进去了，冯宝宝就会把神明灵交给张楚岚，和他一起踏上寻找“家人”和“记忆”的旅途，那时候不仅张楚岚会帮冯宝宝找到想要的东西，而且神明灵也能保证没有继承炁体源流的张楚岚有自保的能力。
无论是自己孩子的安危，还是对兄弟的道义，张怀义都做得很好。
不愧是当年霍乱的魁首。
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啊，当年被剥离了神明灵的无根生去哪了呢？
只会有两种结局。
一是生生剥去天生异能，全身灵脉尽断，注定一死；
二是剥离异能后，勉强活下来，可他那时候已经变成了个普通人了，真的能在那场乱局里活下来吗？
况且自己的亲生女儿流浪民间，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冯宝宝身边？
他没有找过吗？
是没有，还是不能？
“真是令人头疼啊”曲桐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冯宝宝，居高临下地怜悯谷畸亭，“您的算盘都落空了。”
“您追随的掌门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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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说呢，”曲桐想了想，斟酌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端木英到底遇到无根生做了些什么吗？”
“刚刚回溯了她的记忆，可以确定了，”曲桐指向冯宝宝，说道：“是为了复活她。”
“她？”谷畸亭难以置信地看着冯宝宝，竟然从她懵懂的模样里找到几分一直执着之人的残影。
冯宝宝听到“复活”激动了，眨了眨大眼睛，喊道：“对哦，曲柯说我死了嘞。”
谷畸亭松开了她，冯宝宝终于动弹了，她手舞足蹈，没了张楚岚在身旁，也没个人拦住她，她简直是有啥说啥。
“张楚岚说有人把我复活了嘛。”冯宝宝苦恼道，“晓不得是不是我老汉儿哦。”
“你父亲？”
谷畸亭皱着眉，心里浮现着一个猜想，问：“你父亲是不是叫冯曜。”
无根生有自己的名字，当年结义的时候，也告诉过他们，自己有一个女儿。
“冯曜？对罗！就是这个。”冯宝宝奇道，“你咋个晓得喃，张楚岚都不让我说哦。”
竟然真的是。
谷畸亭简直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了，他看着冯宝宝的样子，感受到她身上至纯的灵炁，恍惚看到无根生逍遥的样子，眼眶微湿，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他真是找了他好多年。
冯宝宝见谷畸亭那个奇怪的样子，歪了歪头，好奇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哦？”
她的间歇性机智又犯了，左手锤到右手的手心，若有所悟：“你是不是也认得到金凤婆婆哦。”
梅金凤认识无根生，谷畸亭认识无根生，得出谷畸亭认识梅金凤的结论。
这逻辑过于生硬，但你也不能说她没道理吧。
毕竟，同为全性的谷畸亭还真认识无根生当年身后的小尾巴，梅金凤。
他和梅金凤一样本来不是全性的人，就只是个没落家族的小术士。
只是他求知欲太强了，为了知道更多的东西，杀了不少人，渐渐的就为江湖不容，被打成全性的人。
后来遇到无根生，由于太过好奇无根生的神明灵，但杀了无根生神明灵肯定也没了，为了更多探寻到神明灵的秘密，就稳定地待在无根生身边。
久而久之，成了别人眼里全性掌门的左膀右臂。
他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无数次想要生剖了无根生，看看神明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又怕这样奇技一般的神物，因为他的愚蠢而失去了原本的奇迹。
无根生见他实在痛苦，就说会帮他取得世间的真理之眼，帮助他洞观世间一切的真相。
然后，便是结义，接着就在二十四节谷悟得了大罗洞观。
有了大罗洞观，他那颗躁动不堪的心终于得到了安宁。
但甲申之乱也随之降临。
这真是一场好大的乱子，大家都疯了。
一开始莫名其妙流传出来的三十六义名单，为了维护名声，各门各派不得不派人追击和全性有私自家的不肖子弟，以儆效尤。
但后来乱子越来越大，这三十六个人皆是各门各派最优秀的子弟，光是出手追击，门派内部都闹出许多矛盾。
再说追杀途中，原本就有矛盾的门派又因为这些不肖的弟子们又生了嫌隙大打出手。
接着，又传出这三十六个人里有八个人领悟了奇技，让整个江湖都为之垂涎不已。
于是，一开始正派人士单方面清理门户的活动结束了，江湖中人为了获得奇技陷入一场大乱斗之中。
不只是八奇技的所有者，牵扯其中的无辜之人死的死、伤的伤，数不胜数。
甲申之乱出了何止一个田晋中？
谷畸亭凭着大罗洞观隐匿了自己的行踪，有幸逃离了这场乱局，但他也自身难保，等回过神，想要找自己的掌门却发现无根生早就人间蒸发了。
因为无根生，他有幸悟得了大罗洞观，知晓了世间一切真理，可是却找不到他的下落。
谷畸亭不是什么好人，就其曾经的作为，可以称作是个面善心狠、穷凶极恶的凶徒，什么良心、忠心、道义他通通没有，他只想知道真相。
可是无根生的下落和当年的真相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这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而如今，见到了无根生的女儿，他已经毗邻真相了。
“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金凤，也认识你的父亲。”谷畸亭笑着，耐心地一一回答冯宝宝的问题。
“哦，那你晓得我老汉儿在哪蛮？”
“我也想知道。”谷畸亭假作苦恼的模样，向身旁的曲桐求助，“曲桐，你能告诉我吗？”
曲桐冷笑道：“谷叔叔，事到如今，你还不清楚吗？”
“还是说你根本不愿意知道呢？”
“你追寻你所谓的真相，可是你自己本身就抗拒知道真相。”
“我怎么可能会抗拒真相，曲桐，你明明知道我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人。”
“是吗？”曲桐挑了挑眉，“我原以为你创办曜星社是为了寻找真相，知道无根生的下落。”
“可我刚刚知道了无根生的名字，冯曜，这个曜字怕是曜星社的曜吧？”
她上前一步，抓住谷畸亭的衣领，踮起脚，点了点谷畸亭那一双眼，想要从他那双清澈明朗得眼睛里看透他之所想，她眼神锋锐，就如狼群里的头狼，对自己的猎物虎视眈眈。
一旦谷畸亭有所松懈，下一步必定要咬断他的喉咙。
“纳森岛事后，追杀张楚岚的是你吧？”
谷畸亭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样？亲眼看到神明灵是什么心情？”曲桐贴近他的耳朵，轻声细语，“是不是跟看到无根生的不一样？是不是想要当场杀了他？”
“救他的是你？！”谷畸亭甩开曲桐，力气之大，将曲桐都推到地上了。
曲桐摔到地上，也不生气，掸了掸衣袖，慢吞吞地爬起来，捋了捋短发，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眼波流转，妩媚动人，口吐恶言：“我说了，死的没用。”
“张楚岚之前必须死，但有神明灵的他，不能死，我留他有用。”
“倒是你，我的叔叔，”曲桐笑着，“神明灵虽然是天生异能，但跟双全手不一样，不能通过血脉传承。”
“张楚岚身上的神明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冯宝宝适时插嘴，她又机智了：“你们说的神明灵是不是老农功哦，张楚岚爷爷给我嘞，然后我给了张楚岚。”
曲桐偏头看了眼冯宝宝，语气轻快，幸灾乐祸：“一个莫名其妙复活后长生不老的冯宝宝，一个可以随意剥离转移的神明灵，还有一个自甲申之乱之后就消失的无根生。”
“到了这种地步，你难道还不清楚真相吗？”
她找个椅子就坐，慵懒地靠在上面，胳膊支在椅子上，撑着头，翘着腿，姿态雍容，眼神凌厉：“还是说，你从始至终追寻的都不是什么真相。”
“你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曲桐像发现了一个大乐子，从来置身事外、飘扬如仙的术士大人，她亲爱的养父、敌人、盟友、老师，竟然是在红尘中和她一样狼狈，甚至连她也不如，连自己所求也不清楚。
她轻启朱唇“善良”地提醒他，“你要的是全性真正的掌门，无根生。”
神明灵是无根生与生俱来的异能。
他生则神明灵存，他死则神明灵亡。
而如今，神明灵到了张楚岚的身上，只能说明无根生当年用了什么手段，保留了神明灵，并将这东西交由张怀义保管，至于原因嘛
只可能是为了冯宝宝。
张怀义本来该带着神明灵一起进坟墓，结果遇到了漂泊在世上寻求真相的冯宝宝，临时起了怜悯和私心，最后布了一场局，同时保护了在甲申之乱余波中可能遭难的冯宝宝和张楚岚。
他把本该属于冯宝宝的东西，给了她，并要求冯宝宝看顾张楚岚。
如果甲申之乱彻底结束，不把张楚岚牵扯其中，神明灵便会永远回到冯宝宝身边，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找到“家人”；
而甲申之乱一旦有再起之势，把张楚岚牵扯进去了，冯宝宝就会把神明灵交给张楚岚，和他一起踏上寻找“家人”和“记忆”的旅途，那时候不仅张楚岚会帮冯宝宝找到想要的东西，而且神明灵也能保证没有继承炁体源流的张楚岚有自保的能力。
无论是自己孩子的安危，还是对兄弟的道义，张怀义都做得很好。
不愧是当年霍乱的魁首。
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啊，当年被剥离了神明灵的无根生去哪了呢？
只会有两种结局。
一是生生剥去天生异能，全身灵脉尽断，注定一死；
二是剥离异能后，勉强活下来，可他那时候已经变成了个普通人了，真的能在那场乱局里活下来吗？
况且自己的亲生女儿流浪民间，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冯宝宝身边？
他没有找过吗？
是没有，还是不能？
“真是令人头疼啊”曲桐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冯宝宝，居高临下地怜悯谷畸亭，“您的算盘都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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