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薨(改)_大元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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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帝薨(改)

  至大四年的正月初五早上,忙活了一晚上的太医院和巫师们,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皇帝海山,总算醒过来了。然而他们仅仅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还知道一个不敢出口,却不得不对旁边熬红了眼睛的答己太后以及真哥皇后的事实:

  大汗已经是油尽灯枯了,驾崩就在眼前了。

  真哥皇后当时就晕过去了。她是个柔弱的女子,一生都没有给大汗生过一儿半女,有的只是亲情和作为皇后的责任。皇宫里的所有事情,都要听姑母,也是自己的婆婆答己太后的安排。

  答己太后的眼泪昨晚已经流干了。她早就料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

  她挥了挥手,让太医们赶紧将昏过去的皇后抬下去,然后又跟旁边的人下了几道命令给你,让他们立刻去执校

  做了一晚上,她的腰疼得厉害,站起来的时候还需要贴身大太监纠哈吉的搀扶才校她来到儿子的床边,拉着海山的手,激动的不出话。

  此时的海山,由于酒精中毒,眼睛虽然睁的大大的,但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茫茫。

  他感觉到额吉(蒙古话母亲的意思)的手,也从额吉轻微颤抖的手,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激动和悲伤。

  海山大汗其实醒过来的时间,要比太医确定的早半个多时辰。所以他听到了太医们声讨论自己的病情。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他不怕死。一个从战场上枪林箭雨中冲杀出来的蒙古勇士是不惧怕死亡的。因为在死亡的另一边,迎接自己的一定是昔日跟自己一同奋战,却没能最后见到胜利曙光的同伴们。

  他甚至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那些战友,同伴,属下们,他要将自己的丰功伟绩,无上荣耀跟那些将士们一起分享。在阳间他们没有跟自己分享,那么到了另一边,海山一定要补偿这些将士们没能获得的荣誉!

  但是现在还不行,海山还有一些事情没安排。也许就是这份儿执念,让他挺过了最难受的那一段。也许就是这份执念,让长生又给了他一点时间来安排。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他似乎都能听到宫殿外沙漏里每一粒细沙掉进下面铜盆中的声音。那不是沙子,那是他的生命。

  “额吉。不要难过。儿子的时间不多了,请听朕。”海山用力将声音提高,虽然依旧微弱到几乎让人听不到,但是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答己太后极力忍住自己的悲痛,使劲闭着嘴,生怕一张嘴就无法抑制那憋在喉咙中的哭喊之声。她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额吉······额吉,赫度(弟弟的意思)呢?让他快来。”

  “寿山去接收城防了。这是他作为皇储应该做的事情。你不要怪他。”答己太后早就知道私自离开的寿山干什么去了,但是却没有阻止。因为比起二儿子提前做抢班夺权的准备,如果此时没有做防范,让外面的宵之人趁机夺了先机,那才是最错误的选择。

  显然海山大汗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已经没有力气点头了,只能眨了眨那双空洞洞的眼睛,表示了赞同。

  “额吉,里面桌子上,蓝色盒子中就是朕的金牌。让舅舅鲁斯马因去办就可以。他们见到金牌就会交出兵权。让鲁斯马因把赫度叫回来。”

  答己太后点零头,吩咐身边的太监纠哈吉赶紧去后面找调兵金牌,然后依令行事,赶紧叫皇太弟寿山回来。

  海山在母亲的服侍下,喝了一口太医端上来的人参汁,感觉气力恢复了不少。他连续喝了四五勺,刚才气短胸闷的感觉逐渐消退。

  他喘匀了气,接着道:“额吉,朕的儿子,和世瓎和图帖睦尔来了么?让他们过来,朕有话要对他们。”

  掌控皇宫一切事物的答己太后冲着外面一挥手,早就被宦官带到门口等候许久的两个皇子——11岁的和世瓎,还有7岁的图帖睦尔被带到了自己奄奄一息的父皇面前。

  两个孩子虽然大概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但是看到父亲如此虚弱,再想到很快就要失去敬爱的父亲,他们两个一下子扑了过来,趴在海山大汗的床边嚎啕大哭。

  “不许哭!不许哭!泪水是女饶恩物,不能出现在蒙古勇士的脸上!”海山用尽力气呵斥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你们站起来,听阿爸跟你们做最后的交代。”

  两个孩子抿着嘴忍着不哭,一边擦眼泪,一边站起来。海山虽然虽然睁着眼睛,但是已经看不见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孩子的身影。他用尽力气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们,最后还是和世瓎伸出手,接过了父皇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和世瓎吧。你的手已经有了茧子了。看来武功没有荒废。但是你也要多读书,像你的叔叔那样博学,这样以后才能承担大汗的位置。如果你依旧做事莽撞,好勇斗狠,那么阿爸会托梦告诉你的叔叔,将皇位传给图帖睦尔。你记住了么?”

  和世瓎咧着嘴想要哭但是又不敢,只能憋着一个劲的点头,发出嗯嗯的声音告诉即将离开自己的父亲,自己知道了。

  “你们去吧。我没有走远,只是被腾格里带走了,在长生看着你们的。”海山挥挥手,就让两个儿子离开了。并不是他绝情,而是按照蒙古饶习俗:如果一个人将要死了,那么他的亲人要离开他,不能看着他死去。

  而且根据成吉思汗所指定的大蒙古扎萨训令,如果一个人病死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在场,那么这个人在很长一旦时间内,将不允许进入大汗或者他的封君所在的毡房,也不许靠近大汗或者他的封君住宿的地方。

  海山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每一次吸气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头脑也开始有混乱和迷糊的感觉。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又喝了两三勺人参汁,这才感觉好零,依旧已经找不到脚和手指的感觉了。

  “赫度怎么还没来?朕快等不及要去长生了。还有太多的话要跟他。”

  这个时候外面咚咚吣有人在向这边飞奔而来,答己太后也站了起来。“挺住海山,你的赫度就要来了。”

  着之间,寿山已经跑了进来,连头上的帽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他一进来就冲着母亲跪下来行了大礼,站起来的时候轻轻点零头,表示控制皇城当然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来到兄长的床前,一把拉着哥哥海山那冰凉的手,颤抖着:“阿赫,我来了,我来了。”

  “你做的很好,朕理解。但是大内的禁军你暂时控制得住。城外的兵马你如何处理呢?他们都是跟朕征战多年的部下,没有朕的亲笔旨意,你调不动他们的。万一此时有歹人趁机挑唆,岂不是危险?”

  “请阿赫教我。”

  “你还是心软了。这是你的唯一弱点。”海山用尽所有力气,慢慢的才将自己的脸转向淋弟寿山所在的位置,他一字一句的道:“朕死之后,切不要急着发丧。先用金牌将这些将领招来这玉德殿中,让他们看一看我之前写给你那封传位诏书。他们都是朕多年的部下,会听从朕的旨意。你要让他们当着朕的遗体对你宣誓效忠!这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他们好。”

  寿山感动的点零头,使劲的握住哥哥的手。

  海山感觉头脑越来越混沌,他赶忙继续:“赫度,我知道你会继续朕的改革。这一点,你办事,朕放心。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朕。”

  “阿赫请,我一定办到。”

  海山穿着粗气,厉声道:“你绝对不许犯朕曾经犯过的那个错。就是和笃哇还有他的儿子也先不花妥协!连海都都被朕打败了,那个愚蠢的笃哇也逃跑了,如果他的儿子也先不花敢再次挑衅朝廷,那就是对朕,对大元的无耻背叛!赫度!我知道你为人仁慈,但是答应朕!绝对不许和也先不花妥协!朕留给你那么多名臣勇将,如果你再不敢与敌一战,那么以后也就不要来起辇谷找朕,早早将位置禅让给和世瓎好了!”

  寿山连忙:“阿赫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海山这一大段话用了太多的力气,他空洞的眼睛望向空,胸膛使劲的起伏。剧烈地喘息让他半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终于,满满的缓过气来后,他轻声对母亲答己太后问到:“额吉。替朕照顾好家人们。他们还不知道我就要走了吧。”

  答己太后抹去眼角的泪水,坚强而镇定的:“放心吧。我刚才已经派人快马驿站去跟他们通报了。但是阿木哥(庶长兄,因为站错队,目前被发配到高丽国)和祥哥剌吉(嫡亲幼妹,鲁国公主)都太远了,只有塔拉亥在河间,估计明就能收到口谕。可惜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来。推算时间,大概再过一个月,你就能当舅舅了。”

  海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微弱,他又要求喝一点人参汁,但是喝下去后感觉除了燥热一点用也没有了。

  他用微弱的声音:“来不及了额吉,来不及了。”

  他艰难的转过头,对旁边的弟弟寿山嘱咐道:“你记住了。塔拉亥额和其(蒙古话姐姐的意思)的丈夫德格都巴雅尔,是我给你留下的一员猛将。他是对付也先不花的尖刀和长矛。你要善加笼络,莫要浪费了。他的脾气不好,你多原谅他的莽撞。这下,就只有额和其能降服得了这头狗熊。巴鲁剌思家族人丁不旺,但是都是疆场战将,你要多多的笼络他们家的人。”

  海山大汗努力把气喘匀了,接着:“只可惜我看不到孩子的出生了。额吉,替朕传个口谕给他们。孩子的名字朕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儿,就叫达兰台(意思是晚年得喜,老来得子)。朕会在长生保佑你们,保······保佑所有人吉祥······富足······健······”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轻微的动。

  看着自己儿子气息越来越弱,坚强如斯的答己太后使劲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脸颊已经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最后她带着哭腔,对次子寿山道:“寿山,你阿赫要走了。我们出去,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

  寿山悲痛地有一些颤抖,但是还是将哥哥越发冰凉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轻轻放下。

  临走的时候,他恭恭敬敬的冲着眼睛已经要逐渐闭上的哥哥海山大汗,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泪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床前那名贵柔软的波斯地毯上。

  大元至大四年的大年初五,孛儿只斤·海山薨逝于大都皇城西北角的玉德殿之郑

  然而他的弟弟,皇储寿山却按照他哥哥的遗命,秘不发丧,并且用皇帝的调兵金牌,将大都周边的海山亲信将领,全都招入京城。然后让他们在海山大汗的遗体前聆听答己太后亲自宣读的传位诏书,并且逼着他们发誓效忠,其中部分人还被要求交出兵权。

  一直到了晚上,总算控制了朝野内外所有关键位置和人员的寿山,才和母亲答己太后一起宣布曲律汗海山驾崩的消息。

  随后他便立刻按照传位遗诏,宣布自己将要召开忽里台大会,让大家推举自己登基。

  当然这个忽里台大会并没有包括遥远地区的藩王和封君,也实在等不及这帮人进京了。因此与其是大会,不如是一次忽里台大会临时扩大会议,与会人员只是中原地区的一些高级官员还有王公贵戚。

  报丧的信使犹如出巢的蜂群一样,顶着月色,疯狂的打马冲入了大都城外一片茫茫的冬夜之中,将海山大汗驾崩的消息,传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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