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_护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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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丁少秋今年十二岁了!

  丁季友一直没回来过。

  丁老爷真把这个小孙视作丁家的宝贝,从丁少秋五岁起,就教拳架,先打好基础,随着逐年教练习拳掌剑法。

  丁少秋真是天生练武的材料,只要教过一遍,就记住,最复杂的法,都一学就会。如今虽然还只有十二岁,你别年纪小,武功门的拳掌剑法,都练会了。

  丁老爷有的想法,本门三百年前,原叫“武功派”,后来分为道俗两个门户。俗家仍叫武功门,道家的开山宗祖白鹤道,因观白鹤和蛇相斗,领悟了许多招式,因名白鹤门。

  这两个门户,拳剑武功,实出源,因此招式也小异,但白鹤门的变化,就比武功门多。

  丁老爷和白鹤观主松素称莫逆,有意把丁少秋拜在松门下学艺。

  白鹤门下都是玄门弟,但历代相传,并没有不准收俗家弟的明文规定。

  松一则碍于丁老爷的面,二来着丁少秋的,觉得此资质过人,将来定可门户,自然不肯错过,也就送了丁老爷一个顺人情,答应收丁少秋为徒,但必须前去白鹤观,三年之内,不准下山,丁老爷也一答应了。当下就选了个黄道吉日,准备自陪着丁少秋上白鹤观去。

  姚淑凤只生了一个女小凤,比少秋三岁此后就一直没有过孕。

  丁少秋是一带的,十二年来,一直视如已出,如今公公要送少秋上白鹤观去学艺,姚淑凤真是舍不得,着少秋,一面拭泪,一会叮嘱这,一会叮嘱那,无非要自己小心,着凉。

  丁少秋自小把伯母当作母,自然也傍着伯母,不舍。

  小凤嗤的笑道:“娘,瞧你哭得这么伤心,弟弟去了白鹤观,娘如果想,几时女陪你上白鹤观去弟弟好了。”

  说到这,忽然哦了一道:“女今天就跟爷爷一起去,下次就可以给娘领路了,我和爷爷说去。”一阵风般往外跑去。

  第二天一早,丁老爷果然带着小凤,少秋姐弟,和丁福一起上白鹤观去。

  白鹤观在白鹤峰的半山上,碧瓦黄墙,气势巍峨!

  观中有一百二十名道士,个个通掌、剑;但白鹤门严禁门人涉足江湖,练武只是为了修真而巳!

  丁老爷刚走近观前,松已经步迎了出来,稽首道:“无量寿佛!老施主恕贫道有失远迎。”

  丁老爷连忙还礼道:“道兄好说,咱们相交数十年,道兄何用客气?”一面朝小凤、少秋道:“你们还不拜见老道?”

  小凤、少秋依言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凤问道:“爷爷,这位老道就是弟弟的师父吗?”

  丁老爷含笑道:“你弟弟就是来拜老道为师的。”

  小凤道:“那么弟弟怎么不叫师父呢?”

  丁老爷笑道:“师父要拜了师才能叫。”

  殿,丁福在三清神龛前面点起香烛,丁老爷率小凤、少秋姐弟行了礼,才由松陪,到第二的观主室奉茶。

  不多一会,只听观中连续响起悠的云板之!

  又过了一会,松站起,抬抬道:“丁老施主,咱们可以去了。”

  丁老爷站起,一一个携着小凤、少秋两人的小,随着松跨出观主室,穿行廓,来至第三祖师殿。

  只见殿上两边站着数十名灰衣道人,神情虔敬,目不斜视。供案上烛烧,香烟缭绕。

  松走近殿门,脚下一停,回朝丁老爷稽首一礼,说道:“老施主请留步,不是敝观弟,不能敝观祖师殿,这一点还请老施主原谅,只好在殿外观礼了。”

  丁老爷忙道:“道兄好说,既是贵观有此规定,兄弟就站在这好了。”

  松又打了个稽首,说道:“那就简慢了。”

  说到这朝丁少秋道:“丁少秋,你随我去。”

  丁老爷忙道:“少秋,你跟随老道去,行了拜师礼,就要叫老道师父了。”

  丁少秋点着头道:“孙知道,爷爷昨天就和孙说过。”

  丁老爷颔首笑道:“那你就随老道后去吧!”

  松走在前面,丁少秋跟在后,亦步亦趋的朝祖师殿走去。

  小凤着弟弟去,仰起小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呢?”

  丁老爷道:“因为我们不是白鹤观的人,所以不能去。“小凤又道:“那么弟弟呢,也不是白鹤观的人呀!”

  丁老爷笑道:“拜了师父,就是白鹤观的人了。”

  这时祖师殿上已经奏起丝竹弦管和敲打铙钹清磬之!

  松走到神案前面,上香行礼,拜过祖师,然后退开一步,朝站在后的丁少秋道:

  “丁少秋,你来叩拜祖师。”

  丁少秋依言走上,在蒲团上跪拜下去,等站起,一名青衣道人在神案左首,放好一把绣披椅。

  松就在椅上坐下。

  那青衣道人走到丁少秋边,低道:“现在是你行拜师礼了,上去给师父磕八个头。”

  丁少秋依言走上两步,恭敬的道:“师父在上,弟丁少秋给你老人家磕头。”然后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

  松才含笑道:“徒可以起来了,白鹤门三百年来,从未收过俗家弟,为师和你爷爷是数十年方外至交,今天才破例收你为俗家弟,今后你要好好用功,不负为师一番苦心才好。”

  丁少秋站起恭敬的道:“弟知道,弟会把师父说的话,牢记在心。”

  松听得很兴,站起,用朝站在神案左右的两边灰衣老道人一,说道:“徒来拜见二师叔、四师叔。”

  那两个灰衣道人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仍然一左一右站到神案前面。

  丁少秋昨天就听爷爷说过,这时赶朝两人跪了下去,说道:“弟丁少秋给二师叔、四师叔磕头。”

  只磕了四个头,就右首的四师叔拉了起来,含笑道:“可以了,你起来吧!”

  丁少秋站起,松又朝在左右两旁的百余名道人一,说道:“们都是你的师兄,一时你也记不清楚,和家见个礼就好。”

  丁少秋早经爷爷教过,对这些师兄只要作个罗圈揖就好,这就朝左右两边作了个揖,说道:“小弟丁少秋见过诸位师兄。”

  两旁的灰衣道人也一起和稽首答礼。

  拜师典礼就这样结束,松携着丁少秋的从祖师殿走出。

  丁老爷趋前一步,拱着道:“多蒙道兄成全小孙,兄弟感激不尽。”

  松稽首道:“贫道和老施主数十年方外至交,何用客气,请到后坐吧!”

  丁老爷随松回到观主室休息,一名道童沏上茶来。

  小凤望着弟弟,抬头朝爷爷问道:“爷爷,弟弟拜了师父,是不是不回去了?”

  丁老爷笑道:“你弟弟如今是白鹤门的人了,自然要住在这。”

  丁少秋道:“爷爷,孙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丁老爷道:“你要跟师父学艺,平日自然不能回家,但过年过节师父会让你回家的。”

  小凤道:“爷爷,我拜师父,我要在家和在一起。”

  丁老爷含笑道:“好,好,你不拜师父就是了。”

  松吩咐香火道人在观主室开上一席素斋,款待丁老爷祖孙三人。

  用过素斋,丁老爷拉着丁少秋的小,再三叮咛,住在白鹤观,要听师父的话,要用功练武。

  丁少秋知道爷爷和姐姐要走了,忍着眼泪,只是点着头。

  松携了徒的,陪丁老爷从观主室一直送到白鹤观门前,才蔼然的道:“徒,你该跟爷爷叩别了。”

  丁少秋从小到,从没离开过家,早晨和一扶养的伯母叩别,已是一直想哭,但还有爷爷姐姐和福老爹一路,现在爷爷、姐姐、福老爹三人要回家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要留在举目无的白鹤观,一时如何还忍得住,中叫了:“爷爷”一把抱住爷爷,哇的哭出来。

  丁老爷一抚着头,含笑道:“少秋,爷爷不是和你说,男孩要坚吗?方才你师父说过,白鹤门三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俗家弟,白鹤门和咱们武功门原是一家人,你能拜在松道门下,乃是你的造化。拜师学艺,是为了将来能够做一个天立地的人,有许多人离家千去求明师,白鹤观离咱们不过半天路程,在武功山脉,这是最近的了,过几天爷爷自会带着姐姐、福老爹来你的。”

  丁少秋拭拭泪,说道:“爷爷过几天一定要来孙。”

  丁老爷笑道:“爷爷几时骗过你了,乖,你随师父去吧!”

  小凤道:“弟弟,我和爷爷一定会来你的。”

  丁福也道:“过几天福老爹会给你把最喜欢吃的绿豆糕带来。”

  丁老爷朝松再三道谢,拱作别,丁少秋依依不舍的目送爷爷、姐姐、福老爹三人下山,才跟着师父回观去。

  从此丁少秋就住在白鹤观,跟师父练武。

  松规定上午练拳剑,下午读书,晚上练功,功课排得很凑,除了一日三餐,本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

  丁少秋从小由爷爷给打好基,人又聪明,又肯用功,因此师父教什么,都能很领悟。

  一晃三年过去了,这三年之中,爷爷经常带着姐姐小凤和福老爹上白鹤观来,但师父没教回家去,也没敢跟师父提出来。

  三年工夫,丁少秋人也了,十五岁年纪,去就像十七八岁,只是并没有胖,依然瘦瘦的,斯斯文文的模样,简直像读书相公,有谁相信居然兼两家之,不但从小练会武功门的武学,连白鹤门的拳掌剑法,也已练得相当熟了。

  只是限于年龄,内功只有三成火候景,但松已经甚是意,把视作练武的奇才,认为将来一定可以门户。

  丁少秋这几天很想家,三年来,没有回去过一次,爷爷曾经说过,送自己到白鹤观拜师学艺,了三年就可以回家的。

  自己是三年前四月初一那天上白鹤观来的,到今天已经是四月半了,半个月过去了,爷爷没有来,连福老爹也没有来接自己。

  这半个月天天都盼着爷爷、福老爹来接自己,最使想念的还是伯母了,从小像慈母一样,把自己扶养。记得自己上山来的前一天,伯母还把自己在,着泪嘱咐自己。

  想起伯母,也就想起娘从自己懂事起,就没见过娘,还有爹。

  自己不只一次问过伯母,也问过爷爷,所得的答复是爹和娘出门在外,爹在北方一家镖局当总镖头,娘跟爹一起住在北方,很少回来,所以把自己送回来,是让自己来跟爷爷作伴的。

  这话自然相信,伯父就在南昌镖局,离家最近了,还不是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一个人坐在白鹤峰一方石上,仰望着疏朗朗的松树,和银盘似的月亮,怔怔出神!

  天风徐来,吹在上,有点凉飕飕的感觉!丁少秋不觉站起,从边出剑,正纳气,摆开架势,练起“白鹤剑法”来!

  这趟剑法,已经练了一年,剑法展开,东划西,剑连闪,一柄剑使得嘶嘶有,刚使到“画龙点睛”,左剑诀齐眉,右剑朝右前方斜点出去!

  忽听有人嗤的笑出来,说道:“这是画龙点睛?”

  丁少秋听得一怔,忙收势,回头去,只见离自己后不远,站着一个穿灰布道袍的枯瘦老道人,这老道人一病容,又黄又瘦,连两个眼眶也凹了下去,右着一柄灰白的木柄拂尘,含笑望着自己。

  丁少秋不期又是一怔,说道:“老道也是白鹤观的人吧,在下怎么从没见过你老?”

  枯瘦老道微笑道:“老道并不住在白鹤观,哦,小施主是白鹤观的弟?方才练的那是‘白鹤剑法’了?但这招‘画龙点睛’并不是这样练法的。”

  丁少秋听说不是白鹤观的人,那么怎么会知道“白鹤剑法”“画龙点睛”不是这样练的呢?师父明明教自己这样练的。心中想着,一面说道:“那么依道说,该怎样练法呢?”

  枯瘦老道“哈”的笑出来道:“来老道和小施主果然有缘,来,小施主把方才练的这招‘画龙点睛’再练一遍给老道。”

  丁少秋不相信自己练错了,依言左剑诀上扬齐眉斜,右剑朝前方点出。

  枯瘦老道叫道:“好,小施主就这样站着别动!”

  随着话走到丁少秋边,右在丁少秋肩头捏了一把,说道:“使这招剑法之际,你心就想着把全劲聚集在这。”捏的是“肩髁”,接着顺势从肩头朝臂一路捏了下去,随着说道:“再把劲气运到臂、腕,从这透到剑,这时剑尖要点得,朝前出,对了,就是这样!”

  丁少秋只觉捏动,果然有一气从“肩髁”、“五”、“肘胶”、“曲池”、“骨”、“商”传到剑,“嘶”的一,从剑尖直出去。

  这一情形,自己练剑一年,从未有过,心中不禁奇!

  枯瘦老道没待开,笑了笑问道:“小施主记住了?”

  丁少秋点点头。

  枯瘦老道又道:“你练过白鹤掌法吗?”

  丁少秋道:“练过。”

  枯瘦老道点头道:“好,你练一遍给老道。”

  好像有意考考丁少秋的武功,丁少秋听了的话,也好像非练给不可,就放下剑,拉开架势,把一“白鹤掌法”从头练起,一直练到第十七式“鹤舞空庭”。

  枯瘦老道中叫了:“停,你就这样停着!”

  又走到丁少秋边,说道:“这一式‘鹤舞空庭’,你左朝外扬起的时候,要使得浑然扬,意在引敌,右前劈,就要气蕴掌心,直到劈出之时,才能吐劲,你师父概没有给你详细说,哈,是这一招,就够你练上十年”

  说到这,接着又道:“小施主,今晚咱们在这遇上,总是有缘,咱们坐下来,老道慢慢的解释给你听。”

  丁少秋跟着走到石上坐下。

  枯瘦老道果然不嫌其详给丁少秋解说左要如何使用“引”字决,右要如何使用“劈”字诀,解释了好一会工夫,才算解说情楚。

  丁少秋听得暗暗惊奇,“白鹤掌法”共有七十二式之多,是这一式“鹤舞空庭”,就有如此要之处,自己果然从没听师父说过,自然牢牢记在心。

  枯瘦老道听得十分用心,为兴,拍拍丁少秋肩膀,笑道:“好了,小施主莫要小觑了这两式法,好自为之!”

  站起就走。

  丁少秋点自己招式,如此心,还给自己讲解了半天,自己竟然连人家道号都没请教,这就慌忙跟着站起,叫道:“老道”

  那知就在这转眼之间,那还有枯瘦老道人的影?

  心中觉得奇,再运目四顾,山上总共也只有十来亩方圆,除了十几棵老松,细细,此时月在天,照得甚是清澈,那有老道人的踪影?心想:“这老道好的法,不知是什么人?”

  当下提着剑,回转观中。

  的房间是在观主室左首,两间较小的静室之中,那是松因年纪还小,便于照顾,另外一间是伺候观主的小道童清风的卧室。

  丁少秋回到房中,放下剑,就下衫,在床上坐好,运功调息。

  一晚过去,第二天清晨,丁少秋盥洗完毕,吃过早餐,本来是练拳的时候,但因昨晚遇上枯瘦老道,要向师父禀报,就匆匆朝观主室行来。

  刚走到门,到清风从师父静室中走出,这就迎着低问道:“师弟,师父起来了吗?”

  清风点点头,还没开,只听师父的问道:“少秋,你有事吗?”

  丁少秋慌忙应了“是”。

  松道:“好,你来。”

  丁少秋跨静室,只见师父盘膝坐在云床之上,忙趋上几步,走到榻前,恭敬的叫了:“师父。”

  松目一抬,蔼然问道:“你有什么事?”

  丁少秋垂着道:“弟正有一件事要向师父禀报。”

  松颔首晤了一道:“你说。”

  丁少秋道:“昨晚弟一个人在山上练剑,遇上一位老道”

  松问道:“是怎样一个人?”

  丁少秋道:“那老道一病容,生得又黄又瘦,上穿一件灰布道袍,右还拿着一柄白拂尘,先前弟并没有到,正当弟练至‘画龙点睛’。忽然有人笑着说:“这是画龙点睛吗?’弟回过去,才到站在弟后不远”

  松听得极为注意,问道:“后来呢?”

  丁少秋就把自己问枯瘦老道的话,以及枯瘦老道如何要自己把“画龙点睛”再练一遍给,如何用捏着自己臂膀、点自己发剑,详细说了出来。

  松听得奇,跨下云床,一壁上挂着的松纹剑,说道:“徒去把为师的剑拿来,照说的练一遍给为师瞧瞧。”

  丁少秋答应一,走过去从壁间取下师父的松纹剑,就在静室中间站定,出剑,左眉,右剑依着枯瘦老道说的练法,了气,心中想着,把全劲气聚集“肩髁”,然后由肩头循臂而下,这一暗自凝神,果觉有一劲气由“肩髁”而臂膀、五、肘胶、曲池、骨、商,一路传注剑,等到剑尖点,但听“嘶”的一,从剑尖透出去,接着又是一“嗤”,在右首三尺外的粉壁之上!

  这一下连松都不由得为之一怔,回头朝墙上去,只见粉墙上居然丁少秋剑尖出去的剑气刺了米粒一点,足有一分来!

  松当然得出丁少秋这本不是“白鹤剑法”的“画龙点睛”,只是和“画龙点睛”十分近似而已,老实说,就是自己练了数十年的剑,要在“画龙点晴”这一招上,出剑气来,也未必办得到。

  那么这枯瘦老道可能在用捏丁少秋右臂道之时,暗中给徒打通了什么经,不然一个十五岁的孩,那能使得出剑气来。一面问道:“那老道还和你说了什么?”

  丁少秋接着又把枯瘦老道要自己练“白鹤掌法”给,自己练到第十七式“鹤舞空庭”,又叫停,接着教自己左如何使“引”字决,右如何用“劈”字决,还给自己解说了好一回,一直说到老道人站起要走,自己跟着站起,只叫出“老道“三字,转眼失去了老道人的踪影,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松愈听愈奇,当然这一式掌法,也并不是“鹤舞空庭”,而是这位老道借“鹤舞空庭”,传了丁少秋一记十分奇奥的掌法,从和丁少秋解说的引字决和劈字诀,就非一般门派的掌法了!

  这人会是什么人呢?

  穿灰布道袍,持灰白拂尘,生得又黄又瘦的枯瘦老道

  哦,莫非会是十六年前,丁少秋的父丁季友成那天的晚上,南首屋脊上出现的那个灰衣老道人,不就是一病容,生得又黄又瘦,上穿的是灰布道袍,持一柄灰白拂尘?(当天松也在场,所以记忆犹新)

  丁少秋眼师父只是沉不语,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认识吗?”

  松道:“不认识。”接着哦道:“以为师想来,这位老道很可能是一位世外奇人。”

  丁少秋仰着道:“教弟的一招剑法,和一记掌法,是弟练错了吗?”

  “你没有练错。”

  松蔼然笑道:“为师教你的是‘白鹤创法’的‘画龙点睛’和白鹤掌的‘鹤舞空庭’,教你的不是”

  丁少秋忙道:“那是说得不对了?”

  “不是。”松道:“教你的一剑、一掌威胜过咱们原来的‘画龙点睛’和‘鹤舞空庭’甚多,是有意要传你这一剑、一掌,只是借用咱们的‘画龙点睛’和‘鹤舞空庭’之名而已!”气微微一顿,续道:“因此为师之意,认为你练白鹤剑法、白鹤掌法的时候,应该仍照原来的剑法、掌法练,把这位老道教你的一剑、一掌,另外单独练习,将来行走江湖,更要切切记住为师的话,这两招威太了,能发不能收,不到关头,不可施展。”

  丁少秋道:“弟会一直记在心的。”

  松又道:“为师待会就要下山去,最多一两天就可回来,你在观中,要好好读书练功。“

  丁少秋问道:“如果我爷爷来了呢?”

  松了一眼,含笑说道:“本来你爷爷和为师说好的,你到白鹤观来学艺,以三年为期,但以目前的情形来,你内功火候尚浅,还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一天很的过去,晚餐之后,丁少秋一提着剑,走出白鹤观,循着观右一条小径,蹬巧纵,又朝峰上来。

  时常一个人到峰来练剑,但也并不是每天都上来,今天,吃过晚餐就匆匆的往峰跑,那是因为听师父说的,昨晚那个枯瘦老道,可能是一位世外奇人,对自己好像不错,就想今晚这位老道可能仍然会到峰上来,自已岂能失之交臂?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丁少秋已经跃登峰,第一件事,就是抡目四顾,先要枯瘦老道来了没有?目这一抡动,就到枯瘦老道果然静静的坐在一方石之上,心中不觉一喜,忙奔了过去,叫道:“老道,你果然来了!”

  话甫出,只听边也响起枯瘦老道的,说道:“小施主,你果然来了!”

  两人这句话,几乎时说出来的。

  丁少秋奔到枯瘦老道前,喜孜孜的道:“老道,小可今晚是特地来你老的。”

  枯瘦老道呵呵笑道:“你,老道不是在这等你吗?”

  丁少秋道:“老道在这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枯瘦老道笑道:“小施主上峰来找老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没有,小可是听师父说的,你老是世外奇人,所以小可要来找你老。”

  “哈哈!”枯瘦老道敞笑一道:“老道出家之人,自然是世外之人了,但奇却并不奇,不过老道和小施主倒确是有缘,如果没缘,老道就不会在这等你,小施主也不会来找老道了。”说到这,忽然目注丁少秋,问道:“小施主到白鹤观来,有几年了?”

  丁少秋道:“三年多了。”

  枯瘦老道问道:“你想不想家?”

  丁少秋神微黯,低头道:“想,我最想念爷爷,还有伯母,姐姐,和福老爹了”

  枯瘦老道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们呢?”

  丁少秋道:“爷爷当时说的,要小可到白鹤观来拜师学艺,了三年,就会来接小可,到今天已经过了半个月,爷爷和福老爹都没有来找我。”

  枯瘦老道点点头,又道:“你师父就是到你家去的。”

  丁少秋奇道:“那师父为什么不带小可去呢?”

  枯瘦老道道:“你爷爷不来接你,因为分不开,你师父匆匆赶去,也为了这件事,带着你去,有许多不方便,所以只好把你留在观中了。”

  丁少秋眨着眼睛,问道:“老道,那是什么事呢?”

  枯瘦老道着,忽然笑道:“老道带你去一场闹你想不想去?”

  丁少秋问道:“老道带小可到那去呢?”

  枯瘦老道笑道:“自然是到丁家堡去了。”

  丁少秋睁眼睛,问道:“我家有什么闹呢?”

  枯瘦老道“唔”了一,自言自语的道:“丁家的事,由丁家的人出头,岂不是好?”

  接着又哦了一,说道:“老道带你去,一切要听老道的,你答不答应?”

  丁少秋点头道:“小可自然都听老道的。”

  枯瘦老道站起道:“那就要些走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丁少秋还未说话,枯瘦老道已经伸过一只来,住了丁少秋左,中喝了“起!”

  丁少秋突觉从枯瘦老道中传来了一,把自己托了起来,心中方自一怔,枯瘦老道带着自己忽然朝峰下跳了下去。

  这一下丁少秋但觉自己剧往下垂直落去,一颗心也跟着往下直沉,风吹到上,几乎令睁不开眼睛!

  不多一会,好像已经落到平地,但老道带着自己,依然脚不着地的往前飞掠,风盈,依然无法睁开眼睛,迎面扑来的风,连呼都压迫得有窒息之感!

  丁少秋心中暗道:“老道带着自己好像在飞!”

  这样足足奔行了将有一顿饭的时,中听到枯瘦老道的说道:“到了,不过小施主务必记住,咱们停下来之后,你说话就得小一点,别让人家听到了。”

  丁少秋听得暗暗奇怪,白鹤峰和丁家庄少说也有百十来,马也要赶上半天才会到,如今只不过顿饭工夫,就赶到了?

  丁家庄是自己的家,回来了却不能说话?心中思忖之下,突觉脚下站到了实地,飞行之势,也及时停止下来!

  只听枯瘦老道的在边细道:“到了,咱们总算来得还早。”在说话之时,左一松,放开了丁少秋的。

  丁少秋忙定了定神,才睁开眼来,这一瞧,不禁又使的一怔,原来直到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停在一棵茂密的树之上!

  只有自己一个人,早已不见枯瘦老道的影,这棵树是在一天井的左首,迎面厅上灯十分明亮,却空无一人,只有厅门站着一个穿青竹布衫的汉!

  这地方自己最熟悉也没有了,正是自己从小生的地方——丁家庄的厅,那青衣汉不是叔丁,还有谁来?

  就在此时,只听枯瘦老道的在边响起:“小施主,从现在起,你不可出了,还有,待会不论到、听到什么,务必忍耐,没有老道的话,你不可现出去,更不可泄行藏!”

  丁少秋听说得郑重,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兀自觉得奇怪,老道方才曾说是带自己一场闹来的,自己家会有什么闹呢?

  哦!厅上既然没有人,叔还站在厅门作甚?

  好像在等什么人?

  这时候已经初更天了,还有什么人会到家来呢?

  正在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一名庄丁匆匆奔了来,朝丁道:“南天一雕盛世民和姬夫人来了,去禀报老爷。”

  丁点点头,一个转,步往行去。

  不多一回,才见爷爷(丁老爷)随着丁朝二门外迎去。

  丁少秋心中暗道:“南天一雕盛世民和姬夫人,怎么会夤夜来的呢?老道中的‘闹’,莫非就是们而言?”

  只见爷爷已陪着十个人从二门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材,秃老者,这人生得眉鹞目,颏下还有尺许一部苍髯,面目极为严肃,一路行来,顾盼自豪,有不可一世之概,概就是南天一雕盛世民了。

  第二个是四十出头的妇人,面貌白皙,弯弯的眉,似是用柳炭画的,一双凤目隐隐含煞,但举止从容,颇有家风度,只是颧骨略嫌了些,女人颧骨,乃是克夫之相,该是盛世民的姬夫人了。

  后随侍两名青衣丫环,一个中捧着一柄镶嵌致的剑。稍后又是一个穿青布衣裙,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面貌清皙,只是一对颧骨也耸得的。

  接着是一个头椎道髻,穿青布道袍的老人,个瘦小,尖瘦,颏下留着黄苍苍疏朗朗的须,一眼就知不是好人。

  最后四个是四十来岁的壮汉,一青灰劲装,但每人的兵刃都不一样,有的背太极牌,有的一支铁,有的概把兵刃藏在衣衫面,外面不到。

  丁少秋得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些人好像寻衅来的了!”

  这时丁老爷已把南天一雕盛世民等人让厅,分宾主落座。

  只有四名小丫环和走在最后的四名壮汉,并未落坐,们就分别站到了姬夫人后,一就知这四个壮汉是保护姬夫人来的了。

  这时从厅左厢也走出三个人来,第一个是穿灰布道袍,白发簪髻,花白髯飘的老道,正是白鹤观主松。

  第二个是穿蓝布衫老者,字,花白眉,花白须,乃是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跟在邵南山后的是师弟况南,也有五十来岁,中等材,去极为。

  丁少秋到师父,心中暗道:“师父果然是到我家来的!”

  丁老爷站起,先给松、邵南山、况南三人作了介绍。

  南天一雕盛世民也引介了来的人:坐在边四十出头的妇人果然是的姬夫人,第三个青衣布裙的是辰州言凤姑,第四个青袍老道是岳麓观主常清风。

  家互相寒喧了一阵,才各自落坐。

  盛世民沉一笑,说道:“兄弟陪舍前来,是向邵掌门人、丁老庄主讨回的,武威镖局承保的镖,中途失踪,迄今已逾半月,不知二位向投保的舍,作如何交代?”

  丁老爷双眉蹙,说道:“盛老哥姬夫人,这件事老朽实在抱歉,武威镖局已是百年老店,江湖道,也都知道是武功门开设的,据说,失了镖,自当如数赔偿,只是伯超,是此次押运镖车的负责人,行的还有两位镖头和八名趟,但从南昌出发之后,就失去了踪影,连究在何处出事,都没有人说得出来。这半个月武威镖局和武功门,曾派出几拨人沿途查问,始终查不出一点线索来”

  姬夫人没待老爷说完,冷一道:“没有线索就可以不管了吗?”

  丁老爷抬目道:“老朽说的只是失事的情形,因为押镖的人,全数离奇失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姬夫人冷笑道:“你们有多少人押镖,我并不知道,你们随便编个理由,说押镖的人失踪了,我也不知道。我把东西交武威镖局押运,言明十天送到沙的,如今逾期已有半个月之久,你们还在一再推诿下去。”

  丁老爷道:“武威镖局失了镖,岂会不管?只是至今还查不出头绪,姬夫人可否再宽限些时日”

  “你们已经逾期半个月了,还要宽限多久?”

  姬夫人冷冷的道:“连总镖头都会失踪,这话有谁相信,明明是觊觎财宝,监守自盗,拿了货远走飞了,这还查得到?”

  丁老爷蓦地一沉,怫然道:“姬夫人,伯超,为武威镖局总镖头,已有十年之久,此次失事,目前虽然还没查出真相来,但伯超是武功门人,老朽可以生命作担保,决不是夫人所说的这种人,在真相未明之前,希望姬夫人尊重武威镖局,尊重武功门。”

  “尊重武威镖局、尊重武功门,嘿”

  姬夫人蔑的冷笑一,接道:“要人家尊重,最好先自己清理门户,门人监守自盗,掌门人和老爹却推诿不负责任,教别人如何尊重你们?”

  况南听当着师兄、二师兄一再诬蔑本门,诬蔑威武镖局还诬蔑师侄丁伯超,心头极感气愤,道:“你们不过保了价值一百万两的货,只要查明真相,如果真要在途中失事,武威镖局自会如数赔偿,你不能如此诬蔑本门。”

  盛世民沉笑道:“况老弟,在座的有你们武功门的掌门人和丁老庄主,咱们正在谈论失镖之事,似乎还轮不到你开。”

  况南怒道:“你们谈论失镖之事,最好就事论事,当面损人!”

  邵南山道:“三师弟,你少说几句。”

  “好哇,你们武威镖局自称失事,从南昌到沙,那一条路上出的事?如今是承平世界,那有打家劫舍的徒了?这不明明是你们总镖头见财起意,企图把这趟镖没,这话我也没说错呀!”

  姬夫人戟着况南,续道:“你说我当面损人,那就是不肯承认这趟镖是你们总镖头没了,那好,你拿得出证据?足以证明姓丁的总镖头是清白的吗?”

  此人词锋犀利如刀,咄咄人!

  隐在树上的丁少秋自然全听到了,但只是十五岁的孩,厅上争论的事,听得似懂非懂,好像在说武威镖局失落了什么,爷爷说还没查出来,这姬夫人却不肯相信爷爷的话,爷爷、掌门人、还有师父都在场,怎么会骗呢?应该相信爷爷的话才是。

  丁老爷赔笑拱拱道:“姬夫人,老朽说过,目前咱们已经派出几拔人正在分头搜索找寻之中,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自然无法拿得出证据来,但敝门掌门师兄和老朽可以向夫人保证,失镖是否能够找回来,当然找回来最好,万一找不回来,咱们也一定会如数赔偿,只希望夫人再宽限些时日。”

  姬夫人重重了一道:“你们赔得起吗?”

  丁老爷怒在心头,勉笑道:“老朽既然说出如数赔偿,一文不会少夫人的。”

  姬夫人道:“好,就凭你丁老庄主这句话,我暂时相信你,你们要求宽限时日,你说,要多少时间?”

  丁老爷回头望望掌门人,说道:“师兄,你要多少时间?”

  邵南山沉道:“依师弟之见呢?”

  丁老爷道:“依小弟,则三月,迟则半载,师兄以为如何?”

  邵南山叹息一道:“师弟说得极是,如果半年之内还查不出失镖下落,咱们也只好认了!”

  丁老爷道:“那就这样决定了。”说罢,目一抬,朝姬夫人道:“姬夫人听到了,敝师兄和老朽之意,少则三月,迟则半载,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姬夫人冷冷的道:“好,咱们就以半年为期,到时”

  底下的话还没出,盛世民忽然怪笑一道:“,别答应得这样法,连镖局都不可靠,凭丁南屏空答应的话,如何能信?”

  丁老爷微变,道:“老朽说的话,你们不相信,那要如何你们才能相信?”

  盛世民嘿了一道:“丁伯超是你,也是武威镖局总镖头,自押运的镖,竟然会在中途突然失踪,从此不知去向,这半年当中,你丁老庄主如果也突然失踪,不知下落,咱们又到那去找你?

  不错,前人说得好,走了和尚,走不了庙,如果你一旦失踪,剩下的只是一座丁家庄的宅院,哈哈,这座宅院,最多也不过值万把两银,我托运的镖,最少的估计,也在百万以上,凭你丁老庄主一句话,岂非毫无保障可言?”

  这话听得丁老爷面现郁怒,双目神暴,沉喝道:“盛老哥把我丁南屏作何等样人?”

  盛世民沉一笑道:“现在人心不古,丁伯超连镖失踪,就是很好一个例”

  丁老爷怒不可遏,喝道:“盛世民,你欺人太盛!”

  盛世民道:“兄弟说的是实话,丁老庄主为了盛某这句话,要发脾气,兄弟也还是要说,所谓人心隔肚皮,江湖上尔虞我诈,乃是常有的事,没有保证,仅凭一句话,谁能信得过谁?”

  丁老爷要待发作,但人家说的也是实情,一时竟然答不上去。

  邵南山及时说道:“依盛老哥的意思,咱们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呢?”

  “哈哈!”盛世民笑一道:“邵老哥乃是一派掌门,自然可信,我的意思,在这半年之内,想请邵掌门人屈驾敞庄作客,不知邵掌门人是否首肯,随咱们前去敝庄盘桓?”

  “屈驾作客”、“前去敝庄盘桓”,这话不是说要把武功门掌门人当作人质?

  况南“砰”的一,掌重重击在茶几上,虎的站起来,喝道:“盛世民,你说什么?”

  盛世民傲然道:“姓况的,你这是做什么?”

  况南盛气的道:“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盛世民冷笑道:“盛某怎么说的,你没听清楚?”

  况南道:“我要你再说一遍!”

  盛世民道:“我对你们说无凭,无法相信,所以盛某说的是折衷办法,请贵掌门人随咱们去敝庄作客,盘桓些日”

  丁老爷沉道:“盛老哥,咱们是江湖人,古人说得好,花花轿人抬人,你老哥居然说得出要敝掌门人去当人质,这话对敝门是极的侮辱”

  “哈哈!”盛世民笑一道:“丁老庄主活了一把年纪,竟会如此曲解人质二字,当人质会是侮辱吗?古时候,贵为皇太还要到诸候的小国去当人质哩,难道贵掌门人比皇太还要尊贵?去当人质,正是表示你们无愧怍,能够守信,怎能按得上侮辱二字?”

  “住!”丁老爷竖着眉,站起道:“盛世民,你们如果不是藉失镖,有意上门寻衅,那么咱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老朽方才答应过你们,则三月,迟则半载,如果找不到镖,武功门开设的武威镖局,自会照数赔偿,好了,诸位请吧!”

  说完,抬抬右,作出送客之状。

  “你说得倒是稀松!”

  姬夫人也站了起来,一张白皙的上,罩了一层寒霜,冷然道:“丁南屏,要我们走可以,你给我马上交出丁伯超,交出我托运的镖来,否则那有这么便宜,任你说三个月、半年,我就会相信吗?”

  坐在下首的言凤姑,自从厅,一直没有开过,这时接着道:“不错,姬姐已经说了,除非你们立时交出丁伯超和托运的镖,否则只好请邵掌门人跟咱们走一趟天南庄了!”

  “无量寿佛!”

  松起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松,和这位言女侠、常道兄,都是第三者,贫道是适逢其会,在丁老庄主庄上作客,本来这是托镖和运镖双方的事,不容贫道置喙,所以贫道一直不曾说话,如今双方各执一词,相争不下,说到后来,难免成为意气之争,因此贫道不揣冒昧,只好站起来跟双方作个调人”

  丁少秋眼师父站起来说话,心想:有师父出面,双方应该卖师父一个面了!

  只听常清风没待师父说下去,就笑一道:“道兄不是丁老庄主巴巴的从白鹤峰搬来的帮吗?白鹤门和武功门源出门,自然要帮着武功门说话,道兄自称第三者,岂不自欺欺人,如何能充调人?”

  松给说得一怔,双目不由得朝常清风望去,说道:“常兄说得没错,白鹤门和武功门在三百年前,确出源,但近百年来,早巳成为两个门派,贫道和丁老施主虽是方外论交,并无偏袒之意,今晚因眼你们双方各持巳见,难免会各走极端,届时岂不伤了两家和气?贫道”

  姬夫人冷笑道:“各走极端,难道我托保的镖,连总镖头都不知去向,武功门还想恃不承认吗?”

  松道:“丁老庄主并没有不承认”

  姬夫人道:“承认什么?一会说派人寻找,至今尚无眉目,一会又说最迟半年,如数赔偿,这些岂不全是敷衍的话,咱们今晚一走,明天只怕就找不到人了呢。道难道没有到,家兄说了句要们掌门人到天南庄作客,们就借题发挥,准备和咱们翻。

  就是当人质,这句话,也没说错,如果武威镖局这趟保的是官家银,追究责任,武威镖局是武功门开设的,镖局的总镖头是丁南屏的,那么邵掌门人和丁南屏就难关系,这两个人势必要押起来,先就吃上官司,直到追出镖银为止,咱们还只请邵掌门去天南庄作客,这有什么不对?道如果不是替们助拳来的,这调人不作也罢!”

  词锋犀利,说得松一时竟哑无言,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这些话,实在人太甚,丁老爷平日涵养再好,听了也无法忍,仰天笑一道:

  “道兄不用和们说了。”

  一面朝盛世民、姬夫人沉道:“盛老哥、姬夫人,你们信得过丁某,半年之后再来,欠钱还债,自会照数赔偿。如果你们别有居心,以失镖作藉,来丁家庄寻衅,丁某也不是怕事的人,你们要待如何,只要划下道来,武功门也绝不含糊。”

  盛世民沉一笑道:“来咱们今晚已经无法善了,那也好,江湖上本来就是者为胜,咱们既然谈不拢,不妨在武技上一较胜负,咱们落败了,就依丁老庄主半年为期,届时找不到失镖,由武功门负责赔偿。如果咱们胜了,就依兄弟方才所说,请邵掌门人屈驾去天南庄一行,等半年之后,获得武功门赔偿为止,这样,不知二位认为公不公平?”

  丁老爷早已气疯了心,闻言洪笑一道:“盛老哥既然划下道来,咱们就是接不下,也非接不可了。”

  说到这,抬头叫道:“丁乾。”

  只见一名庄丁忙走了来,垂道道:“老爷有何吩咐?”

  丁老爷道:“你去叫柏春们来。”

  丁乾答应一,转退下,不多一会,就从门外走五个劲装汉,朝上首抱抱拳道:

  “弟柏春、伍世贤、顾孟雄、全义兴、芮璜告。”说完,站到左首下方。

  这五人自然是武功门的门下,年龄最的已经四十出头,最小的也有三十岁,就因南天一雕盛世民来意不善,武功门不得不作防范,这五人就是从众弟中挑选出来的,今天,武功门的弟,少说也动员了三十个人,一起赶来丁家庄,听候差遣。

  盛世民了五人一眼,嘿然道:“丁老庄主,咱们如何比试?”

  丁老爷道:“敝门忝为主人,自然悉凭盛老哥吩咐。”

  盛世民回头朝姬夫人道:“,还是由你来调度吧!”

  姬夫人道:“武功门的弟不是已经出场了吗?”说话之时,左一抬,说道:

  “第一场,你们先上去一个,向们讨教几。”

  左这一抬,站在后的四名劲装汉中,有人答应一,走了出来。

  这人四十出头,黄中透青,间一支两尺多的铁,只要和使的兵刃。就可以知道此人可能练的是旁门功夫。走到厅中间,抱抱拳道:“武功门那位下场赐教?”

  况南道:“伍世贤,你去好了。”一面暗以“传密”说道:“问问师承来历。”

  伍世贤朝三师叔略为颔首,就举步走出,抱抱拳道:“在下伍世贤,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汉爱理不理的模样,冷冷说道:“咱们出场较艺,论的是武功低,何用通姓道名?”

  伍世贤微微一笑,右抬了抬,说道:“这位兄台请回吧,在下抱歉,武功门下,从不和无名之人交。”

  那汉听得一怔,怒形于,沉道:“我叫荀吉,可以了吧?”一已从间撤出铁,道:“你亮剑吧!”

  伍世贤目凶芒,神情是不善,故意抱抱拳道:“厅上不是动之处,荀兄请到外面去吧!”

  荀吉没有作,举步往厅外就走。

  伍世贤跟着走出,双方的人也一起跟了出来,在阶上站定。

  丁乾不待吩咐,已要庄丁在两边走廓的抱柱上,点起八盏气风灯。

  伍世贤走到荀吉前,相对站定,呛的一撤出剑,抱剑道:“荀兄赐教。”

  荀吉早就不耐,喝了:“接招。”

  右铁扬处,一转,朝伍世贤当直送过来。

  铁连柄约二尺出头,四并拢,拇分开,自是专锁刀剑之用,不但五个头都有尖锐的甲,如铁戳上就等于戳中五剑,尤其铁掌沿,锋利如刀,也可作劈击之用。

  这是外门兵器中最厉害的一种,有的人还在铁中装上飞针一类的细小暗器,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荀吉铁堪堪递出。伍世贤形疾转,右剑一招“仙人路”,剑势斜,刺到对方左侧。

  荀吉带转铁,朝剑势封出,伍世贤右脚后退,绞转。剑随着拦扫出。

  两人这一动上,荀吉铁开阖,不但攻势迅猛,尤以锁击对兵刃为主,伍世贤一“武功剑法”,使得极为纯熟,但因对方专锁兵刃,心中不无顾忌,双方动起,各展所,全仗平日熟练的剑法,灵活运用,才能制敌先机,一旦心存顾忌,难免会有缚缚脚之感!

  古人有一句话,所谓:棋一着,缚缚脚。那是说对方比你棋一着,你才会缚缚脚。如今伍世贤因对荀吉使的铁,专门锁拿兵刃,而有了缚缚脚之感,那不是说荀吉的武功就比了一着?

  事实上荀吉在铁上的造诣,也确实过伍世贤一着,这一情形,双方观战的人,很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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