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_脉脉不得欲绿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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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苏盛求的配乐没有问题,每一环都是教科书式的标准,精致得像橱窗里的水晶摆件,别说是修改,光是碰一碰都怕摔碎了。

  乔衣却说它们还可以更激情澎湃些。

  苏盛求很是不满。

  乔衣头一回来就替他指出他注意到却不知道怎么改的部分。

  而他只觉得乔衣聒噪,要指导老前辈的音乐,按着他的头,教他做人。

  不能忍,诸向群这个老家伙,欺人太甚。

  光说苏盛求的配乐莫得灵魂的,豆瓣上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人,他本以为乔衣也是其中一个。

  谁知是他误会。

  乔衣真的有解决办法。

  乔衣找苏盛求沟通第一首配乐,就被他拒之“棚”外。

  乔衣一次次锲而不舍地赶过去,吃了十几回闭门羹,却不觉得难过。

  曾经她去琴行找工作,也是被一家又一家的人请回,可现在她已经走到了这里。

  回过头再去看曾经的岁月,竟也是快乐的一笔。

  至少她去尝试过,没有遗憾。

  乔衣乖巧站在录音棚外面,每每盯着自己的脚尖数数挨时间:一个时姐,两个时姐……

  差点被秋老虎的日头晒得中暑,却有奇效。

  苏盛求即便知道这是苦肉计,也把乔衣放进来,给了她一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是他常喝的。

  而且没有再将乔衣赶出门去。

  乔衣心道,时姐说得半点不错,与人相处还是要花些小心思,苏老师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那一挂。

  乔衣与苏盛求磨合,不改变他曲子的大致旋律,只是往里面加小细节。

  刚开始看的苏盛求批评她:“小姑娘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修饰音。”

  一套歌改下来,苏盛求的头上浮现出加粗的问号和叹号。

  连他本人都发现,他的曲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抓人心了。

  他认同了乔衣,也没有小家子气地想把功劳据为己有,转头对乔衣说:“编曲名单里,我把你加上。”

  乔衣摆摆手,将圆润的校音耳机塞入耳中,垂着眼笑:“这些都是灵光一闪,还没来得及改进,做不得数。”

  苏盛求心道,好个灵光一闪,做不得数。

  吴荃这是捡到了宝,他挖也要把人挖过来。

  乔衣几次听懂了苏老师话音之外的爱才之意,笑着摆手,只谈合作,再无其他进一步跟人学习的打算。

  论作曲风格,她还是认准了吴荃老爷子。

  她还要和冬秋影音一同“出道”,再创吴荃曾经的辉煌。

  也给这位像爷爷般的男人谱属于他的歌曲。

  乔衣在时默这里,可不是对人摆摆手,说点切中实际的好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时默和拍戏的同事们彼此熟悉后,有了小几天的假期。

  周末她们在家里,时默便和乔衣算起了她当面乖顺没有行动,背后暗暗哄老前辈的账。

  时默抱起手臂,坐在给乔衣定制的单人小沙发上,双腿交叠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乔衣。

  卡通布艺沙发被时默坐出了龙椅的气势,乔衣没想为什么时默要抢她的沙发,只觉得姐姐生起气来还是那么动人。

  她想不通,王卉为什么会说时默可怕。

  她哪里可怕,她是全世界第一大甜心。

  在乔衣的甜心滤镜下,时默自以为气势汹汹地发问:“给你半个小时解释,怎么搞定的苏盛求。”

  乔衣想,半个小时,真的很仁慈。

  她五分钟就能解释完。

  乔衣对手指:“怕姐姐担心,一直没告诉你。”

  她大致地讲了讲她是如何运用排比和比喻的修辞手法,夸苏盛求那头乌黑的秀发和倔强的马尾辫,顺便还和他吐槽了诸导的地中海。

  然后用上自己至今为止学得的全部技巧,和她的灵感,去给苏盛求他想要的效果。

  乔衣说她在整个过程中,都尽量地模仿时默的语气和策略,让人挑不出毛病。

  “如果是时姐,她会怎么说,怎么做。我是这样的想的。”

  乔衣说着,学时默的样子,露齿一笑,是微微弯曲的笑线和洁白整齐的上牙。

  她的颊廊比时默宽些,笑起来会显得甜,但微微睁大的眼能让人觉得特别自信有神,整体来看,像极了时默的招牌笑容。

  时默手中那只小兔抱枕,都快被她的手拍扁了。

  她不能对乔衣温柔,必须让她意识到,在她这里,浑水摸鱼是没有用的。

  可对着乔衣的脸,她不想温柔,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

  还想亲亲乔衣的脸,情难自禁。

  乔衣模仿得特别像,背地里不知道照了多少回镜子才能练出来。

  乔衣见时默的手终于松开了无辜的小粉兔,一晃到了她的脸畔。

  她的肩头微微跳了下。

  时默的美甲很好看,也很可怕。

  蓝色的指甲油映在乔衣浅绿色的虹膜中,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你不是喜欢小海豚,喜欢蓝色的大海吗,妈妈涂了它教育你,你忍住,不许哭。

  时默扬起了手,不知道该趁机捏乔衣的脸,还是摸小手。

  却见乔衣闭上眼,瑟缩地说:“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时默的手落在她的头顶上,不解地说:“我没有怪你。”

  她说完,也同乔衣那般抿住了唇。

  乔衣的对不起,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她注意到乔衣的害怕是真的,一瞬间瞳孔的骤缩也让时默心惊。

  演了那么多年戏,该做的功课一点没落下,特别是现在的电影涉及家庭暴力,时默饰演的金子对害怕和恐惧的表达之中,也包含了乔衣现在的表现。

  瑟缩,颤抖,闭眼回避,瞳孔缩小。

  战斗或逃跑,乔衣是后者。

  那是被人体罚才会产生的条件反射,尽管乔衣克制得很好。

  时默心情复杂地开口,尽管她这么说,可能会让现在的乔衣害怕:“小乔,我不会打你的,你别怕我。”

  她本来想对乔衣说的打屁股,还好没说出口。

  虽然也只是说说,最多轻轻地来,真的下重手,她还不如把自己的手剁了。

  时默的手指抽搐两下。

  最近她这双手,可真是多灾多难。

  乔衣听了,愈发觉得对不起时默:“对不起姐姐,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对我,我没想躲的。”

  时默问:“什么时候的事,需不需要我替你讨个公道。”

  怎么忍心打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漂亮。

  难道是乔衣在她家小区门口那天,身上的大衣和钱真让人抢了。

  乔衣蜷着手指数,数了半天后,对时默说:“我忘啦。”

  说是遗忘,其实不想记得。

  被抓起的头发撕扯着细嫩的皮肉,涂了蓝色指甲油的漂亮的十指将她推到厕所冷冰冰的地上,用所能想到所有可以打人的东西抽打她的小腿。

  吹风机,牙杯,马桶刷……

  日后乔衣每每看见,总觉得它们会自己攻过来。

  她强迫自己拿起它们,按照正常的生活方式使用它们,如同脱敏治疗,再也不感到害怕。

  而时默邀请她共浴那次,她还从未感到过那么安心。

  那些东西在她眼中忽地失去了被女人赋予的生命,仅仅是寻常物件。

  而眼前的人是鲜活的,是她最喜欢的姐姐。

  乔衣偶尔也会想起女人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喊叫,在她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里。

  “你哥哥可以弹琴,你为什么不能跳舞?”

  “我没有出轨,你的眼睛到底像了谁?你是不是老天派来陷害我的?!”

  后来那个女人年纪大了,脾气没有年轻时火爆。

  她和她的丈夫的事业平顺,感情和睦,对乔衣也客气不少。

  客气地给她零花钱,为她挑选成人礼上穿的礼服裙,再体贴入微地将她以一纸没有法律效力的婚约,送给翟成鸿。

  在此期间,让她的儿子代劳,自己“垂帘听政”,择干净一切的罪孽。

  她没有心,便以为她的女儿也没有。

  乔衣的眼眶微红。

  时默现在对她的好,让她感受到飘然,又害怕自己会错了意,不敢先开这个口,去问姐姐的心里是否有她。

  乔衣对自己笑。

  你真的是个胆小鬼。

  是个小鼻涕虫,脸上不哭,可心里在哭。

  虽然她觉得,谁也对她说过后面那四个字,语气亲昵,像是对她无可奈何,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而且,不是在梦里。

  乔衣默默地把头埋进时默的身前,感受着那绵绵的香意,是姐姐的味道,在告诉她不怕,不怕。

  乔衣闷着脸,声音也显得不清晰:“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打妈妈。”

  后半句被她藏了起来。

  妈妈打我。

  可时默懂了。

  时默的手停在空中,许久之后轻轻放下,揉了揉乔衣的脑袋,心道原来如此。

  为人父母不需要持证上岗,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心疼孩子的,有些孩子的处境真的跟从垃圾桶里捡来无二。

  也难怪乔衣离家那么久,从没说过想她的爸爸妈妈。

  要让乔衣离她那个会打小孩的妈远一点。

  还有那个翟成鸿,再让她看到他一次,吉儿都给他剪了。

  想到家庭暴力这点,时默将乔衣的头又往自己身前按了按,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问:“这回的片子里会不少暴力元素,你真的可以吗。”

  在幕后打打下手也算学习工作,实在不行,就不让乔衣看了。

  乔衣却从她的胸前抬起头,嘴撅得老高,像能挂油壶:“怎么不可以。”

  时默失笑。

  险些忘了,乔衣捏温好语下巴那时,就明确表示过,“不行”“不可以”这样的词汇,现在已经在她本人的词典里被删除了,剩下的都是“我能行”“我可以”。

  时默将下巴贴着乔衣的发旋蹭了蹭,又将这只小兔子的脸重新塞回自己怀中,对她说:“受不了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别撑着,别逞强。

  乔衣简直想在姐姐的怀里滚上一圈,转体360度。

  她甜甜地说:“只是拍戏,没有关系。”

  被母亲打腿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冷暴力才是最为致命的,好在她熬了过来。

  比起心理系的恐怖,乔衣钟爱于血肉模糊的惊悚电影。

  这是她的小秘密,没有告诉时默。

  虽然时姐本身喜欢演变态,乔衣觉得在时默眼里的自己是那么不谙世事,破坏了她心目中的清纯形象,没准姐姐会不那么喜欢她。

  何许人首次给时默介绍这个影片的大致剧情时,乔衣如普通小年轻一样,反感片中的男人家暴的行为,又期待双女主反杀之后如何脱罪。

  但现在时默关心她的心理健康,乔衣再开心不过。

  她下了军令状,义正言辞地说:“为了和苏老师一起把配乐做好,我会用工作人员的视角,认认真真看的。”

  这是姐姐特地为她争取来的第一份工作,她会全力以赴。

  “好乖。我听诸导说,你们已经顺利产出1号曲,现在的进度怎么样。”

  时默抱着乔衣,觉得她们能像连体婴般腻在一起一天,小沙发塌了也不分开。

  谁知乔衣马上,翻身而下,跑去厨房切洋葱,转过脸对时默说:“我和苏老师配合得不错。姐姐呢?”

  乔衣的手上拿了颗圆如夜明珠的浅紫色洋葱,利落地运刀,要将它们切出等比例大小的圈圈,做今晚两人份的烩饭。

  时默想着脑海中那张成熟不少,但稚气未脱的小帅脸,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你认识的人也来了。”

  乔衣好奇:“谁呀,是不是好语,她说演女三。”

  时默比了个拍篮球的姿势。

  乔衣狐疑地看着时默,从沙发上站起身,投入三分球的假动作。

  篮球……她记得好像……

  时默伸出手掌,指了指头发:“小粉毛。”

  乔衣恍然大悟:“是一枫!”

  不知道他演什么,但他身为冷峻模特儿,那么炫酷帅,演个英雄救美的男配角肯定能圈粉无数。

  只是要把他那头粉头发的颜色改改。

  在戏里太抢戏,万一观众们不看姐姐了怎么办。

  时默酸了。

  温好语喊乔衣“小乔乔”的时候,她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乔衣只是去掉个姓喊“一枫”,时默就想把自己过去带的学生的头当成篮球拍。

  这种白菜拱白菜的感觉,曾经也有过,但没那么强烈。

  时默心道奇怪,都已经定了关系,这心里的不安是什么。

  她是否遗漏了极为重要的事。

  她不经意地绕到乔衣身边,企图偷看乔衣切洋葱时泛红的眼眶和鼻尖。

  虽然她的生活常识比较匮乏,但洋葱催泪这点,她想她多少都了解。

  谁知乔衣的全套设备准备得齐全,一点也没被这颗圆滚滚的洋葱影响。

  反倒是时默糊了自己满脸的眼泪。

  “姐姐你还好吗?”乔衣切完洋葱,一看时默的脸,忍俊不禁地去给时默拿毛巾。

  时默瓮声瓮气地说:“还行。”

  偷鸡不成蚀把米。

  洋葱让她在厨房流泪,她就在床上让小乔流泪。

  这周末过完后,“流泪计划”暂时搁浅。

  受诸向群的委托,时默干回了带人的老本行,曾经教跳舞,现在教表演。

  学生还是同一个,单一枫,饰演男一,刘成。

  用新人是诸向群一贯的喜好,时默没想到他这回连说戏和表演的老师都省了,直接交到她手里,一对一进行辅导。单一枫染回了黑发,衬得眉眼愈发锋利,有种锐利的美感,能让广大少女为之尖叫。

  可在时默眼里,他就是个弟弟。

  时默拍拍单一枫的小脑瓜:“又长高了。”

  单一枫不轻不重地应了声,时默不确定他是在嗯还是在哼。

  嗯哼在她这里没有区别,她带女孩子和带男人有本质的区别。

  简单粗暴的教学方式几轮下来,让单一枫冰山般巍然不动的面瘫脸也崩坏了。

  他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时老师的,怎么教他家暴动作的时候,下手不重却能让他很痛??

  时默所教的台词和动作都有只一遍,导演和几名主演都在一旁围观,觉得她教得太快太急。

  单一枫这种没有基础的应该适应不了,吃不完也消化不透。

  而他们错了。

  单一枫在时默这里受过更为刻苦的训练,光是舞蹈基础,马步扎到吐,被凌翃扯着嗓子训斥,时默鼓励他们来一遍,再来一遍,不要放弃,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极限。

  他身上的灵气也颇受时默看重。

  时默教得多快,单一枫就用多快的速度去跟上她的节奏。

  仅仅三天下来,时默就觉得没什么好教的了。

  诸向群惊掉了下巴:时默身边的都是怎样的一群人?

  难道天才就像替身使者之间一样,能够相互吸引?

  诸导演这下不担心单一枫拖住两个半月的电影进度,把原本的预计四个月兜底字样从口袋本中划去。

  他担心起另一件事。

  单一枫有灵气,但在拍电影方面只是为了完成公司的任务。

  他的公司英适娱乐和诸向群私下有合作关系,老总欠了诸向群一个人情,顺水推舟地把符合诸向群眼中男一外形人设的单一枫推了过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开拍才发现被坑了,这孩子没演过戏,甚至对演戏兴趣缺缺,不是这方面的苗子,更适合当个花瓶。

  如果没有时默,诸向群可能要把单一枫打包丢回英适娱乐,吐英适的老总一脸唾沫星子。

  这孩子性格太内向了,他和时默相处得好,可跟其他人未必。

  与饰演女三的温好语擦不出“爱的火花”,毫无勾搭成双的感觉,反而像被强行凑对的童男童女。

  诸向群把重要的任务都甩给了时默,他听说时默在开舞蹈工作室的时候带过单一枫。

  时默确实了解单一枫,比其他人更多。

  她知道他不喜欢和人说话,也不喜欢笑,只有跟黄梓星那个小傻蛋儿聊天时,偶尔会被带乐。

  如果说乔衣是生性腼腆,那么单一枫就是比较自闭。

  开拍后,单一枫和温好语搭档。

  他俩要拍摄取镜方法朦胧,但情节过程让人血脉喷张的偷、情戏时。

  单一枫NG频繁,拍了近20次都不行,丧着脸下来了。

  诸向群给他时间,让他调整状态。

  温好语到了幕后,对时默哭诉:“默默姐,我就那么没吸引力吗?”

  和单一枫对戏的时候,她看着那双英俊的脸蛋,都不免起了些小心思。

  温好语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窒息地说:“我要是个男人,那就是硬了软,软了硬,可他,他连礼貌性地意思意思都没有!”

  她入了戏,单一枫没有,肢体僵硬得像个假人。

  时默听了她的比喻,憋笑憋得辛苦。

  这会儿她不是天下第一惨,温好语比她惨多了。

  但不是这姑娘的错。

  时默找单一枫,准备修理修理他。

  单一枫躲在大树底下抽烟,被逮了个正着。

  “未成年抽烟,想被拍么。”

  单一枫蹙着眉,把烟屁股含进嘴里熄灭了。

  他吐出手里的烟头,紧紧捏在手心里,对时默说:“她那么可爱,我觉得我……不礼貌。”

  她自然指的是温好语。

  时默想,她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温好语期待单一枫与她一同把渣男渣女的戏演好演活,私心还希望这个小帅哥能化身小狼狗给她来点互动。

  谁知这位看着人高马大,其实喝奶长大,心里对人家有好感,实际行动不敢表达出来,演个对手戏也跟萎了似的。

  这两个人有着各自的“礼貌”观,如同约翰·格雷的书名,一个来自火星,另一个来自金星。

  时·人生导师·默什么也没说,拽着单一枫的后颈把他拉回了片场。

  也许是和乔衣相处得久了,她的臂力也能做到拽个高个儿小伙不费劲。

  她把小伙儿丢到温好语身边的空椅子上。

  正坐着补妆的温好语手一抖,色泽艳丽的腮红扑在了眼眶上,看着像被人打了似的。

  她揉了揉眼,问:“默默姐,你们这是……”

  “他说他很喜欢你和你的戏,爱你在心口难开。你负责带他,别手下留情。”

  温好语的表情逐渐石化,脸却一点一点红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向单一枫:“原来你不是讨厌我吗?”

  单一枫手抠着牛仔裤的破洞,低声说:“没有。”

  温好语笑得很愉快,伸出手,对单一枫说:“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争取演好狗男女啦~”

  单一枫无语地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却出了汗。

  时默对两个小朋友笑了笑,哼着女主金子杀夫证道时的“处刑曲”,悠闲离去。

  可算把这锅甩给了温好语,希望他俩一切顺利。

  把问题都说开了,第二天,单一枫果真以非常好的精神面貌全部一条过。

  他嘴上对时默说只演这一回,实际上被时默和温好语二人带得充满激情。

  诸向群觉得,在不久的将来,他没准还会在荧幕上见到单一枫。

  希望是在他的片子里出现。

  这小伙儿的外形和性格,他还挺中意。

  卡壳的除了单一枫,还有隔壁小录音室里坐着的乔衣。

  乔衣在《金子》第一次卡壳,是正式开机拍摄不到一周的时候。

  时默把单一枫□□得有模有样,乔衣却觉得不可。

  和《鸷鸟》时时默配角戏杀青的问题相同,乔衣发现她太能透过角色,把里面的演员本身抽离出来。

  换句话说,不管时默演什么像什么,在乔衣眼里,她就是时默。

  所以当单一枫饰演的渣男刘正在片中拽住金子的头发,要把金子的头往墙上撞的时候,乔衣有那么点后悔。

  后悔曾经没把单一枫和胖房东一起丢进垃圾桶。

  但那并不是单一枫的错,他在演戏呢。

  乔衣的笔在纸上戳,笔尖铱粒险些歪了,脸上的表情也气鼓鼓的。

  苏盛求摘下耳机,问:“怎么,没灵感了?”

  乔衣摆着手,只咬着笔帽笑,露出尖尖的小牙,瓷白的脸蛋上还带点儿无辜。

  苏盛求不疑有他,有转回头,管自己干活。

  乔衣的灵感并未枯竭。

  恰恰相反,她满脑子的心眼儿和想法,满身的旋律,快把自己包裹成茧。

  大脑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要为这段“打戏”写出最调动人情绪的旋律。

  苏盛求准了,把整首bgm分给了乔衣,要她好好干。

  在乔衣充满干劲搞事之时,单一枫和时默拍完了他们的第一条动作对手戏。

  单一枫演完戏,就听时默跟他说:“下手挺轻,像猫挠痒。”

  “借位罢了,还是您教的我。”

  时默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示意单一枫做好准备:“下一场可要拍挠花脸的戏了,我挠你,真挠。”

  单一枫感觉帅脸一疼。

  他申请换温好语挠他,至少人家舍不得,下手会轻很多。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感觉时老师在公报私仇,虽然反复地思考,也摸不着头脑。

  等会儿拍下一场和梁芝雪的戏,时默去长凳上休息。

  看着自己的指甲,心里却想着乔衣像小猫般的轻叫,和抓在她背上的那些痕迹。

  真是刺激,害她最近几个夜晚,身体和大脑都超负荷运转,像吃了巨补的海鲜汤。

  时默不是疤痕体质,背上这点小伤好得很快,现在已经结了痂,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得褪得没有痕迹。

  她们那天晚上鱼融于水,水裹着鱼,乔衣抓着她的后背,清亮年轻的声音喊到沙哑,在她手中软成了没有骨头的模样。

  第二天却那样自如,反倒像个久经风月的人才有的态度。

  回想起这一切,头脑逐渐清晰。

  时默感觉,乔衣酒后失了忆,或者将那缠绵场景当作了梦境。

  特别是当乔衣前天告诉她,能不能在她床上喝水吃泡面时,时默竟无言以对。

  小脑瓜在想什么,水和面汤能洒到那种部位吗。

  时默觉得,她的金屋藏娇之路,任重而道远。

  小漂亮迷迷糊糊,如果她不点醒,乔衣可能就像做梦一样做了过去。

  至少她应当先给她上生动形象的一课,告诉她,床单上是什么。

  教完之后问问她,要不要再实践一回。

  视频教学,最为直观,时默这下就不得不求助于她的老对头,经验丰富、干货满满的梁老师。

  离开拍还有半小时,时默没在原位等“梁爱汝”出来,起身后径直去了更衣室,拉开未反锁的门。

  刚把一身“血衣”换上的梁芝雪兴奋地捂住身体尖叫:“色狼脉,谁让你来偷看哒!”

  时默:“嗯?”

  这不是好好地穿着吗,宛如凶案现场□□掉的女人,她要是真的能兴奋起来才是变态本态。

  “梁爱汝,你早被看光光了。”时默喊了梁芝雪在片子里的女二号名字,拍了拍她苦苦吸住的小肚腩,“形体练得这么差,我没兴趣看你。”

  她开门见山地问:“有片么,老白说你存货丰富。”

  梁芝雪一把撕掉被她玩裂的血包,英气逼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那表情飞速而逝,时默以为她看错了。

  “漫梨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讲。”梁芝雪故作娇羞地问,“你要小片片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你独守空床,和女朋友X生活不合,想找点刺激,是不是?”

  时默看梁芝雪的眼神跟看多肉植物上的蚧壳虫,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她在梁芝雪心里的误会不是一般的大,但也没兴趣解释。

  有句老话说得好,淫者见淫。

  虽然这句话的本意没有颜色的含义,被人说得多了,一分的曲解也衍生出了十分的哲理。

  学习观摩的事,能叫“找点刺激”吗。

  时默垂眼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磨蹭下去:“没有的话,我自己去找。”

  “别呀,你想要的片片,我全都有~”

  梁·奸商·芝雪公然倒卖资源,狠狠地宰了时默一笔,要她请她拍《金子》两个半月期间的三餐。

  她说,剧组的盒饭不知道从谁家订的,难吃度五颗星。

  时默教学心切,被迫接受了这不太光彩的罪恶交易。

  掐指一算,梁芝雪平均每个月的伙食费,比时默和乔衣加起来都贵。

  时默反问她:“你是猪吗。”

  “谢谢爸爸,你说我是啥,我就是啥。”梁芝雪的脸皮厚如城墙,掏出手机给时默翻看起她的加密相册。

  里面都是种子封面,从画风到取向,应有尽有。

  时默:纯洁可爱小喵喵看手机

  论国民女神的兴趣爱好。

  梁芝雪这张没有烟火气的“仙女攻”脸蛋,根本就是诈骗。

  “所以你休息的时候就在干这个。”

  整合资源,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相册。

  相册取名都挺诗情画意,在点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居然都是这些黄到人发慌的东西。

  “我也是正常女人,有那么一点点需求难免的!”梁芝雪义正言辞地强调,拍着时默的手臂问,“要什么类型?”

  “最好是剧情文艺片,两个女主角,互相喜欢,中间穿插船戏,其中一方……”

  时默的音量逐渐减弱,向来从容淡然的脸上带上了些微的红意,声音比她家小乔见到陌生人时还要小上许多。

  梁芝雪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时默提高了嗓音,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尴尬。

  梁芝雪脸上的表情逐渐滑稽起来,柔柔地说:“我耳朵被糊住了,听不清楚哦~”

  “我说,会喷水的!”时默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要把她脑子也给震出来。

  红掌拨清波,拍死你算了!

  梁芝雪脸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分明是已经听到了,还装哪门子大头蒜。

  梁芝雪嘻嘻地笑,反手把血包上残留的红色颜料抹到了时默的脸上。

  正找到时默一起过去吃饭的乔衣站在门口,悄悄地往门缝里张望。

  姐姐说她不打人,怎么对梁前辈那么下得了手,照着脑袋揍,梁前辈的鼻血都飙到了姐姐的脸上。

  家……家暴前女友?

  乔衣心跳如duangduang撞大钟。

  冷静下来,时姐不会打人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说不定是在练习呢,姐姐模仿刘成,给女二说戏。

  在乔衣心里,时默是攻,纯的。

  梁芝雪那张脸,在下面有点惊悚,所以也应当是攻。

  那么,两攻相遇,如何能受。

  作者有话要说:【现场教学时间】

  某倾:两T相遇,可以互攻!

  时姐:(优雅地把作者拍飞)不要教坏小朋友。

  某倾:(艰难地爬回来)你分明是自己想教坏人家……其实用不着片片哒,你可以亲自教学,对乔妹现身说法!

  时姐:(眉头逐渐皱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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