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_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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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再罗里啰嗦打听我的事,我一把扭了你的脖子!”

  怒吼声中,呼啸而去。

  “小白,下来罢,跑得远远的,一会儿再回来!”

  激走矮胖子后,我从怀中掏出药丸。为恐催熟“碧落花魂”时,伤及无辜,特意将它赶得远远的。

  按连护法教我法子,“碧落花魂”已经于烈酒中浸泡了二十四个时辰,花魂已醉,此时只须运功将它催熟,便可适用了。

  一层又一层薄薄的膜,裹着一个蜡丸,也不知里头装的何宝贝。我小心翼翼地把薄膜撕开,将药丸置于掌心,闭目运动,一会儿掌心发烫,我手中的药丸微微一震,仿佛“醒”了过来,起初我以为那只不过是错觉,过得片刻,却发觉药丸竟在我掌心一圈又一圈地缓缓转动,随即转动越来越快,最后竟飞旋起来,飞旋到极速,我已看不清它在转动,只觉手心微麻,轻微的震动中,药丸离掌悬空,我手掌所发热力,全被它吸吞得一干二净,掌面一阵急风清凉。

  我心知到了紧要关头,忙闭目凝息,掌面平伸,进入“无我”之境,如此方能源源不断地催生体内真气,不至停歇。

  我的思觉若有若无,唇角凝笑,浑忘坐忘。冥思中,“我”的身躯恍然“大”了起来,一个虚空的躯体无数倍地“高而大”渐渐壮阔巍峨,顶出通道,淹没泥土,陡然又化作一道前飞的人影,在地窍里呼啸穿行。突然,一股再也熟悉不过青阳山气息吸引了我。我的思觉贴近,默察一瞬,骇然惊呼:“师尊?”

  如此熟悉亲切的青阳真气,而其浩大浑厚处又绝非师兄师姐们可比,不是师尊会是谁?

  我喜极欲泣,猛然睁开眼来,见一物朝我脸面撞来,不及思索,我两指一捏,夹住飞来之物,内劲过处,手中之物在我指间纷然粉碎。

  我定睛一瞧,糟糕!那脱控飞来的竟然是碧落花魂,奇怪的是,被捏碎的药丸里边空无一物,四下里也寻不见丝毫掉落的药粉的痕迹,甚至连一丁点药物的气息也闻不到。

  碧落花魂,真的像是魂灵一般消失不见,但此时我却怎有耐心去寻它?

  ──师尊!您老人家竟然还活着么?

  我打心底冒出的欢喜压也压不住,急切中循气感方向追寻,见小白鼠正在通道边玩土,一把捞起,如飞而去。

  前行中,那气感愈来愈强烈,愈来愈真实。既知它不会突然消失,我心倒变得沉甸甸起来。

  ──师尊,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您既然还活着,怎地却不来寻我?

  我一时心酸,一时欢喜。一边默默掠行,一边暗暗自嘲:李丹呀李丹,不是说从此不再哭泣了么,为甚你的眼中却湿热一片?

  就快到了!我几乎能嗅到师尊往日发功时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有久居青阳采练才能获得的青阳气!只有我们同门才会有并且能互相感应到的青阳气!打小时起与师兄师姐们捉迷藏,我便常凭它来把师兄师姐找到,使得后来,人人都学会把自身的气息敛藏,只是,再怎么藏闭,却也瞒不过师尊──“丹儿!你又想偷懒了么?”

  每当我躲在一个自以为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师尊会突然从不知那个角落里冒出,把我耳朵高高拎起。

  ──“哎呀,我都藏起来了呢!你找不着我的。”

  五岁的我被发现了还会这么说。

  ──“师尊,好痛呀,耳朵被弄掉了!”

  十岁时,我用夸张的喊痛让师尊松手。

  ──“师尊,我已经施法禁闭自身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十三岁时,我第一次惊异师尊的能耐。

  ──“哈,师尊,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有损师道尊严呀!”

  十五岁我会反戈一击,让师尊的酒糟鼻子藏之不迭。

  如今,我却凭藉着这青阳气,倒把师尊您找到了!

  我脑中闪过一幕幕亲切的回忆,出地府底下破土而出。外边雨势磅礴,遮天蔽地,又处于黑夜之中,我运足了目力,才分辨出,我竟是立身于棋娘的院外!

  第三部贾府风云第三十一章金丹南宗

  奇怪,师尊怎会突然出现棋娘的院内呢?难道两人以前相识?可是从未听师尊提起过呀。

  我心下疑惑,转至棋娘院子门首,却见院门紧闭,估计如此雨势之下,叫门也没人能听见,便跃上院墙,单足凝立之际,不由打眼顾盼──院中灯火只在两处:棋娘的居处和远远廊接的棋室。

  棋娘的院子在贾府中颇为别致,树木全都拥簇在西北首居处,院内却是一坦空地,遍植矮草,无遮无挡。南侧有一弯池子,形如鱼肚,仿佛院中的一个棋眼,池尾渐收渐细,纤如衣带,折折弯弯,通往院外的湖水。池畔耸立一碑巨石,苍然哑立,孤拙莫名。

  此时院中大片草地已湿成一滩浅浅的水洼,雨脚落在其上,灿开一朵朵水花。

  而池子那边,无数个麻点,汤汤如沸。咋一眼瞧去,满天雨势纷纷,不依不饶,而敞院却默默无声,承受不已,天地之间仿若上演一场激烈大战。

  骤然间被眼前情势震撼,我一时目瞪口呆,直至凉风袭体,骤雨扑面,我才灵神警醒,默察一瞬,顿觉青阳气感来自院内的东南角,那儿正是棋娘的“坐照棋室”

  由棋室我猛地省起:“对了,师尊定是刚从宗阳宫处得知我在棋娘这儿学棋,故此寻了来!”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不错,想到师尊一知消息,便不顾雨密夜深,巴巴地赶来找我,我心下激动,一纵身法,由墙头跃落地面,轻踏水花,径直朝棋室奔去。

  离棋室越近,我心跳越快,正依稀望见棋室中人影,却忽然记起:“哎哟,不好!我现下已是附体之身,如何可贸然与师尊相见?”

  不知不觉间,我脚下不由放慢,心内一阵酸楚:“师尊以为我还在棋娘处学棋,却那知我魂魄飘零,依托他人之身?”

  脚步迟疑中,将将到了池边,遂隐身于巨石后,向棋室张望。

  棋室设门较小,入口隐在曲廊尽处,房屋横朝院内,临池开了一排窗,窗子开得甚大甚低。平日若是敞开窗来,池水泛波,清风徐来,弈者坐于室中,却飘飘然有在野之感,而从外边看棋室,对弈者更如在画中,浑不似人间气象。我学棋时,最喜在那儿勾留盘桓。

  或许是因大雨的缘故,此时棋室只有一扇窗子开了一半,恰好能望见棋娘,她面西而坐,似正听人说话的样子,隔着两三扇窗子的距离,有一个男子的侧影映在窗纸上。

  那是师尊吗?师尊形貌中一个特异之处,便是他的鼻子奇大,几与嘴同阔,久而久之,我习惯一看师尊便去瞧他的鼻子。室内那人,侧影上颧高鼻尖,显然不是师尊。

  但那股青阳气是断断不会错的,现下还逗留在棋室之内,难道师尊是与他人同来的么?我想瞧清室内还有何人,却又不敢贸然动用“天眼术”只得稍移脑袋,望见棋娘身边还有一个小莹。小莹则脸上满是好奇,正盯着棋娘对面的那人看。

  这时棋娘正将茶杯放下,稍一凝眉,神情间似比平日多了份英爽之气,清音历历,道:“吴道长远来辛苦,既无他事,便请移驾园中夏房歇息如何?”

  窗纸上那个影子一晃,“吴道长”笑道:“且请稍候,贫道尚有一份薄礼奉上!”

  棋娘皱眉道:“吴道长客气了,道长为相助本府而来,贱妾府中上下俱感大德,怎能反受道长厚赠?”

  我心道:原来这姓吴的道士是棋娘邀来府中帮忙的,那么与师尊不是一路子了?或许师尊也是刚到,见棋娘有客,不便说话罢?

  只听吴道长嘿笑一下,道:“这份薄礼并非送与贾府的七夫人。”

  棋娘道:“哦?道长想要我转交何人?”

  吴道长笑声突高,道:“贫道想烦请七娘子交给府上一个名叫‘真儿’的女子。”

  棋娘脸色微变,霍地一抬慧目,道:“道长直呼贱妾小名,不嫌冒昧么?既然识得贱妾,偏又卖许多关子!道长簧夜赶来,执意想要见我,究竟欲意何为?”

  吴道长道:“七夫人恕罪,贫道并无恶意。”

  说着,右袖微抬,他旁边一个仆从模样的人站起身来,窗纸上出现一道长身人影,向棋娘走了过去,似捧上了什么东西,那随从宽袖垂案,于棋娘身前将匣子放下、打开,手臂又拖了回去。

  我死死盯着那仆从模样的人身影细瞧,眼睛眨也不眨一瞬,正因适才青阳气竟然随他身子行走而移动!莫非他是师尊?可是无论身材的高矮或是胖瘦,他与师尊都全然不像,况且,师尊又怎会像这般受人使唤?

  我正惊疑不定,听棋娘迟疑道:“这是……”

  吴道长道:“贫道偶闻七夫人受令师之‘道狱’所苦,特献此丹,以助七夫人脱困。”

  棋娘周身微颤,显是颇为激动,道:“道长既知妾身‘道狱’乃先师所种,却以灵丹为诱,岂不是要妾身叛师背道,陷妾身于何地?”

  吴道长纵声长笑:“叛师么?背道么?罪名由谁来定?似七夫人之豪迈,又岂能受那腐儒酸论所限?贫道不才,曾闻南宗弟子中出了位女神童,天资超卓,百世不遇,以不足十二之稚龄,问道幽微,三难妙僧昙华于天台山,极一时之名。可叹的是,令师留元长空有‘儒道’之称,却识见有限,竟暗加‘道狱’于女弟子之身,埋杀了一代奇才。贫道久有不平之慨,偶获此丹,为免明珠蒙尘之撼,四方辗转,终于探知七夫人下落,谨献微礼,略表南北同宗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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