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_月华重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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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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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雨俪坐在自己闺房的床上,身披着天下最绝美华艳的喜红色凤冠霞帔,冠上大粒大粒的明珠随动摇曳,生出几分动摇神魄的光熙。

  只是这衣装再华丽,也掩饰不住那“吧嗒吧嗒……”朝下滴落的泪珠。

  “娘娘啊……不能哭啦!不能哭啦!就要上轿了……”

  一旁的丫鬟翠翠拿着帕子,简直急的不知怎么才好,这人明明就要入宫出嫁了,本是喜事却哭成这副模样,若是真让陛下看到……责问下来,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房中门帘一倾,一身官服年逾五旬的方铭走了进来。

  “姑奶奶……别哭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正常……更何况你嫁的可是天下之主!”

  方铭虽如今权倾朝野,外人眼中尽带霸道跋扈之色,独独在这女儿面前,总是不自知的低头三分,充满宠溺之情。

  他越这么说,这方雨俪就哭的越甚了。

  她本就哭这父亲不知怎么的被猪油蒙了心,偏偏要送她进宫给皇帝当妃子。那宫中有什么好?重重深宫,高墙曲径,但凡进去了的,真活出人样的又有几个?

  更何况这古潍前朝在宫中溺毙过的妃子,就不知曾有多少……冤魂如此,红颜薄命!

  她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书中又多说这帝王多是薄情寡义的东西,此生如何就能嫁给他为妻?!不……!

  方铭攀上了皇帝这门亲事的高枝,原本高兴还来不及,这可是其它重臣可望不可即的荣宠,可这女儿……如何,却哭成这般模样……

  肿如杏桃一样通红的眼睛,难道皇帝能喜欢?!

  “姑奶奶!”方铭拿过帕子,就坐在女儿身边给擦拭着。自小这丫头,他捧在手心里如明珠一样爱着宠着,眼见着要送入宫中,这心头也是自然万分不舍啊!

  “皇帝风貌绝尘,仪表出众,文武兼具又执掌天下,本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夫君人选,爹可是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呐……”

  方雨俪夺过那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听他爹对皇帝的形容,心头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可想想这些年的心有所属,还是十分不甘,娇声斥道:“他就是再好,能有二哥哥好?”

  这一句“二哥哥”出口,她心头就越发酸痛了起来,刚刚止住的泪珠,又像雨点一样,“唰唰——”的齐齐向下洒。

  她今生是无缘给二哥哥为妻了……唉……!

  命运弄人呐!

  自从三年前,她偶在京城年关大典上一遇,那传说中令全城女子倾倒的公良王的二公子,便魂牵梦绕的惦记了起来。

  本就是少女思/春的年纪,心悦上那容华如玉,姿仪耀目的公子,简直就是日日苦思,念念不忘。

  她曾想过,要父亲大人去公良王家提亲的……就是试上一试,也不枉此生啊!

  方铭一听就火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她日思夜想的二哥哥?!

  翠翠站在一旁,这脑子也不知怎的,劝的急切,张口就道:“娘娘进了宫,不就能更多的看到公良大人了?”

  方铭瞪了那丫头一眼,简直胡扯!他不解道:“那公良世知有什么好?!简直不及皇帝的万分之一……!”

  方雨俪一撇眉,只想说:你这只懂争权夺利的糙汉子,倒是如何能懂什么叫“情有独钟”?!

  两人正僵持不下,宫中的礼仪太监便来传话了。

  “时辰到了,大人,请娘娘上轿吧……”

  紫衣太监是皇帝的专属仆从,单是一身近朱色的紫衣便显现出别样的高贵身份。

  天云国建国之后,几十年间未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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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喜事,此次盛大,倒是连这太监的官帽上,都一个个的插着迎亲的金花。

  方雨俪叹自己是一介女流,终究还是逃不出嫁前从父、嫁后从夫的命运,深深一叹,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和鼻子,端正的坐好,将双手收拢在了嫣红长裙盖着的膝上。

  “娘娘入轿——”

  司仪太监一声高唤,这方家宅内宅外奏乐响起,鞭炮炸的震耳欲聋,生生让人耳中作痛。

  方雨俪由翠翠扶着上轿,刚坐定,她一掀开轿帘,却隐约透着喜红色的遮面头纱,看到轿旁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他正坐在马上,有如例行公事一般,护送着这一队迎亲的人马从方家出发,行向那天云皇宫。

  “啊……!”

  方雨俪心头一窒,刚才止住的泪,就掉的更加夸张了。

  “二哥哥……!”

  新进的宫中娘娘反反复复在心中狂叹道。

  天云皇宫中,彩云当空。

  慕容重辉穿着一袭镶着宝珠的金色游龙喜服,别样俊美渥润,光华四射的站在宣政殿的殿门前,等着他的新娘。

  皇帝的身后是两排千盏喜红的宫灯,映照的夜色如昼。

  一并侍奉行礼的司仪,分别站在皇帝两侧,共有十六人,有如众星捧月一般,将皇帝正正的拢在了中间。

  喜轿终于在宣政殿前停下。

  新任的娘娘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从轿中走了出来,步伐袅袅。

  此前替代皇帝去迎亲的公良世知,则护佑在她身侧,一步步前行,见证着这天云国此朝第一位女主人,正缓缓走向他的夫君。

  谁知皇帝的眼神,完全没有落在那新娘身上,倒是负气般的一直盯着公良世知看。

  他穿着一袭薄透织锦的靛蓝色长衣,系着一条玉色的腰带,容华晏然,眉目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清淡。

  他越看公良世知,公良世知却越不看他。

  慕容重辉见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想到这段日子两人心知肚明的争执和较量。这心头顿时像莫名爬过了几只瘙痒的虫子,他难道就真不介意自己娶亲吗?!是么……?!

  “陛下……,该行礼拜天地了。”

  礼官走到皇帝身旁,轻声一句提醒,看看天色,这会儿是吉时,实在不容耽搁。

  “拜什么天地?!”

  不料,慕容重辉却一拧眉,语气讪讪。

  他全部的眼神都落在公良世知的身上,竟觉得这“拜天地”三个字不是一般的唐突。

  “呃?!”礼官一怔,尴尬又局促的道:“陛下,这是成婚,如何能不拜天地?!”

  好歹也是天下之主,这婚姻大事的礼节万万不可缺少啊。

  公良世知此刻正巧就走到了慕容重辉身旁站定,与他相隔不过一尺,慕容重辉甚至都能闻到公良世知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香味。

  特定的场合,却无法湮灭的记忆。

  心头的爱恨交织,一股脑席卷上来,在帝王的胸中发酵。

  他是想娶妻激怒他,没错!

  但真到这一刻,他却生生一点儿都不想拜天地,一丁点儿都不想在他眼前——拜天地!

  不想!

  “朕的天下,朕说了算。送娘娘入宫。”

  慕容重辉一句冷淡的吩咐,便转身先行了一步,留下了身后一堆错愕惊讶的侍从和礼官们。

  但……皇帝的圣命只得照办,众人拥簇着新入宫的妃子,按照礼仪送入兰裳宫。

  至此,这天云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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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便尘埃落定。

  皇帝从头到尾,也只冷着脸扔了一句话而已。

  夜风幽浮,万籁寂静。

  方雨俪端坐在通明的锦榻上,感受着这宫中与众不同的华美之气。

  她身后堆放着的,是一层层陪嫁的百子被,那被子上孩童的小脸喜笑颜开,可没有她此时这半点儿局促。

  不知在这榻上等了多久,迟迟不见她的新郎,却终于在临近自己的窗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公良大人。”

  窗外宫中婢女一句请安,听的她心颤了又颤。

  难道……是他?!

  方雨俪矗在这该死的盖头之中,几个时辰被压的十分难耐,心头又百感交集,真想一把抛却了算了。

  “娘娘、不可不可啊!”

  她伸手去抓,却被身旁的丫鬟翠翠一手止住。

  “再忍忍,再忍忍……陛下应该快来了……”

  翠翠也不知这皇帝究竟是怎么了,大婚之夜居然不出现?!只能按住心神,猛劝了一番。

  这一劝,也倒奇了。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的是“哗哗——”跪地的行礼声。

  这气氛顿然就变的有些不同。

  皇帝已然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趿着云色缎面的拖鞋,看上去非同一般的闲适。

  原来这公良大人和皇帝是一起来的。

  想到这儿,翠翠的心头像被什么猛的袭击了一下,她略有不安的低头行礼道:“见过陛下。”

  从未入宫过,对这行礼的称谓和姿势都是进宫前匆忙补的课,活学活用,不要失仪了才好。

  慕容重辉撩了一眼他坐在喜帐中的新娘,也不说话,只是抬抬手,示意这翠翠和礼官侍从都退下吧。

  待先前鱼贯而入的侍从们都撤了下去。

  殿中,突然就这么空了。

  慕容重辉静看了那床上的姑娘一刻,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终于伸手,指尖轻挑,将她镶嵌着宝珠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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