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隐秘事_皇上臣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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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隐秘事

  “是……臣妾是选了他,他是臣妾的父亲,是生养臣妾的人……臣妾当时得知父亲曾犯下的错……臣妾只是想替他遮掩,臣妾也没有想到他会做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呀。”许皇后紧紧拽着萧翊的衣摆,哭地上气不接下气,萧翊握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软弱无力的身子拖拽起来,“你父兄是你父兄,你是你,朕……不会牵怒于你。”

  城楼上待命的人远远看着,都认为皇帝不会下达最后的命令,终究那许适才是皇后的父亲。谁知皇帝将皇后扶起身来,一手高高举起,又猛力放下,接着高喊一声,“放箭!”

  话音刚落,城楼上万箭齐发,身后皇后歇斯底里地往前扑去,却被皇帝一手紧紧拖住。

  眼前父兄身中数箭从马上跌落,许皇后身子一软,被萧翊捞进怀里。眼泪汹涌而下,皇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天地都是方才父兄身上一般无二的血色,那样让人窒息而绝望的颜色快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在这无边无际的血色中,她看到当初风姿偏偏的白衣公子打着折扇向她缓缓走来。公子笑意吟吟,递来一块帕子,温柔地看着她。

  “姑娘,你的帕子落下了。”公子说。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公子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她一直以为,那位公子也同她一样,把初见当做珍藏来铭记。

  后来才知道,所谓初见,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萧……萧翊。”一手抓住萧翊的手腕,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肉之中,“初见是假的,那么……那么在床帏之间,你跟我说的会一生一世爱我的话,也是假的吗?”

  “假的。”真相总是要比谎言伤人,一字一句都深深扎进她的心里,“我和你什么都没有,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你的幻觉。”

  “什……什么?”皇后睁大了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你还是完璧之身。”萧翊说,“我从未碰过你。”

  “为……什么……”当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彻底沦为笑柄,她终于忍不住厉声质问,“为什么,你告诉我!”

  “因为朕不可能让你生下有许家血脉的孩子。”帝王的凉薄终于把她心里对他最后的希冀粉碎地一干二净。

  曾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妄图跟主人谈感情,不傻么?

  “萧翊……你没有良心……”昏过去之前,她在他怀里喃喃地说。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一句辩解,只是将她从地上抱起,看着眼前堆叠的尸骨,不置一词。

  城墙上的禁军没有一个人听清了帝后二人的对话,只是从二人的动作来猜,大约是皇后对这种结果难以承受,而皇帝仍然顾念着两人之间的情罢了。

  大家都不知道,在那洞开的金銮殿大门后,六品起居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难平息。

  月光照进她的眼睛,倒映着那庭前的血色。她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心里很慌。这一段她本无意知晓的皇家秘辛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未知的祸患。她不知道萧翊对他的皇后究竟有没有感情,但在他的背后——那个无人瞥见的角落里,她清楚地看到了萧翊在说那句“因为朕不可能让你生下有许家血脉的孩子”的时候,放在身旁的那只颤抖的双手。

  然而,这究竟是没有言说的爱慕,还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就只有萧翊自己才清楚了。

  夜渐渐深了,她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正清理尸体,忙了很久。她不敢出去,就蹲在大殿的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沉的睡了过去,隐隐知道自己被一个宫人叫醒。她抬起头,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孟大人——孟大人——”

  眼前是个面熟的小太监,孟镜站起了身来,锤了锤因为久久不动而酸麻的胳膊。

  “内官是……”

  “小人是御前伺候的宫人,是总管大人吩咐小人,安排大人到偏殿休息。”

  孟镜陡然有了印象,记起这宫人原是李即李总管的义子,因而点了点头。

  迈出殿门,就觉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她用袖子捂住鼻子,将心里的不适强压下去,脚下一个踉跄幸而被小太监扶住,才没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大人,大人您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小太监对她倒很关切,只是孟镜那里敢接受他这样的殷切,急忙摇头,“不必了,你只需把我带到偏殿即可。”

  她不敢惊动太多的人,今夜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那太监见她双目混沌脚步虚浮且双手滚烫,将她送到偏殿之后,当即把情况通通禀告给了总管李即。

  李即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昭仁殿,思索着要不要进去通禀,毕竟眼下谁也看不懂皇上的心思。若说皇上宠皇后,倒未必;若说不宠,却也从未因许家事迁怒过她。

  只是无论皇上对皇后态度如何,这位起居郎是真的受宠,否则按皇上的性格,怎么还顾不顾得上别人晚上冷不冷?

  思及此,李即甩了甩浮尘,迈进昭阳殿中。

  殿内塌上睡着皇后,塌边守着皇帝。

  来看诊的太医刚走,一众宫娥连带着总管李即也被遣了出去。

  李即此时无令而入,惹得皇帝不快,冷声道,“何事。”

  “回皇上,是那偏殿的孟大人身体不适,老奴想着要不要请太医去看看。”李即不慌不忙地说道。

  “她如何了。”

  如李即预想一般,萧翊果然没有苛责,而是耐着性子问。

  心里更是有了谱,李即放心地说,“不太好,听派去的人说浑身滚烫,老奴这才来跟皇上请示。”

  “让太医去看看。”萧翊看了一眼塌上垂下的帷幔,“再派一个得力嘴严的宫人去照顾她。”

  “是。”李即打着浮尘退出殿中,没走出几步,又听到身后的萧翊特意嘱咐了一句,“别找别人,让院正去。”

  李即回头,塌边萧翊眉眼低垂,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也照不进帝王深沉似海的眼中。

  李即不动声色地退出殿外。

  孟镜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压抑而肃穆的悲歌,伴着嘹亮的军号,还有府外被风吹起的白帆。是谁过世了么?

  她走过敞开着的无人看守的大门,走过空无一人的庭院,却被正对着大门的灵牌吓得一个踉跄。手掌被粗粝的地面磨得鲜血直流,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脖子却被如鬼魅一般的白帆缠住。

  她奋力拉扯,那白帆却又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不要——走开——!”她大叫,一双手在空中奋力拍打。

  一双温热的双手将她的手腕困住,她一个激灵,从塌上惊坐而起。

  四目相对。

  她看到面前的人影,背着月光,看不清楚面容,只是那胸前团团锦簇的盘龙纹饰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心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放松,孟镜屏住呼吸,颤抖着声音说:“皇……皇上……,微臣……”

  “你做噩梦了。”萧翊放开她的手。

  孟镜赶紧将双手藏入锦被之中,她垂着头,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嗯……”她想起那个古怪的梦,梦里灵牌上的名字从赵蔺幻化成她自己。

  “朕睡不着。”萧翊说。

  室内没有光,孟镜看不见萧翊的样子,这样的黑暗反而让她心安,她悄悄揉了揉微疼的手腕,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大约是您忧虑过多。”

  “朕在想,朕是不是做错了。”萧翊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昭阳殿出来,竟到了这御书房偏殿,明明这中间还隔了好几座宫殿。

  之前忌惮许家,即使登基几月有余,也没有册封什么嫔妃。如今,竟没有一个能去的地方。

  “皇上与许家的隔阂缘由已久,越早动手就越有利。”作为臣子孟镜如是说,然而想起那个可怜错付钟情的女人,孟镜又大起了胆子,“只是,权利之争不该变成伤害女人的利器,她……本是爱着您的。”

  她的语气很轻,明明没有半分责备,像是缓缓地诉说,脸上却是少有的倔强。

  他知道他的这个起居郎,平日里怕死地很。

  “朕……”萧翊张了张嘴,看着孟镜倔强的脸。记忆将他拉回娲河边剑影斑驳的那个夜晚,孟镜不顾一切地挡在赵蔺的身前,那时她的脸是否也如现在这般?

  分辨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臆间翻腾,这是少有的感觉。就像是饥饿的时候发现火堆里有烤熟的番薯,他想伸手去拿,又害怕那番薯不够熟,更何况火焰熊熊,有灼伤手的风险。

  “是臣僭越了。”

  那番薯没等萧翊伸手去拿,已经被主人收了回去。孟镜坐起身来,半跪在床上,恭敬而又警惕的模样。

  哪怕是现在,她依然怕他,并且那惧怕在今夜之后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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