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惶恐_皇上臣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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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惶恐

  “朕......”萧翊竟一时词穷。

  “皇上同微臣谈信任,但微臣不敢。君臣伦常,臣为皇上做任何事,都在伦常之内,而信任这种东西,却不是说给就能给的。臣不敢奢求,也从不会去奢求......”

  “你是说,朕在奢求?”刚熄灭的怒火又轻而易举地被眼前这人挑了起来。

  “身为女子步入仕途,以身犯法,是为不臣;身为臣子,顶撞天子,是为不忠;臣自知罪无可赦,唯有一死。”孟镜是彻头彻尾地破罐子破摔了,以头抢地,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她自以为只要自己乖乖认错,按照萧翊的性子,是绝不会牵连到其他人。但她错了,萧翊不仅没有息怒,反而更加火冒三丈,差点没从案上蹦起来将她掐死。如此这般还能安坐于案前,死死捏着奏本,嘴唇紧绷。

  “你以为这样,你孟家便能无恙?”萧翊冷笑,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来,“做梦。”

  “微臣窃以为自己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皇上对那山上的流民尚能宽宥一二,如何对微臣却……”

  “却如何?”

  孟镜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萧翊一眼,才又接着道:“微臣是错了时辰,若真有错,也是一顿板子的事,微臣愿意领罚……可微臣入仕之事,也是皇上您亲口宽恕了的,皇上金口玉言……又怎么会反悔呢?”

  萧翊面色稍霁,轻轻地哼了一声,“在你孟镜的心里,朕不是向来朝令夕改,阴晴不定吗?”

  “微臣惶恐!”孟镜高呼。

  “惶恐。”萧翊淡淡道,“你还知道惶恐。”

  方才还要生要死,妄图以一人之力保住全族,现下又同他油嘴滑舌。说什么天颜难测,依萧翊看,她孟镜孟大人才真的是心思百转不可捉摸。

  瞧见萧翊果然真的不再生气,孟镜赶紧继续给他递梯子,“微臣即刻去找总管领罚?”

  身前萧翊没有作声,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往殿外退去。

  “谁准你走了?”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孟镜收回还没来得及跨出去的那只脚,回头望去,却见萧翊一手拿着奏本,一手端着茶盏凑到唇边轻呷,眼神也没有从奏本上离开。

  她顿时认怂,揣着袖子慢慢走到角落里自己的案前缓缓坐下。自离京之后,她又回到了这一方小小的领地上,案上册子摆放整齐,砚台以及案面纤尘不染,应是有宫人打理过的。挽起袖子将墨研好,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来,翻开册子,所书的最后一页的日期还停留在一月之前。

  萧翊前往阆州是隐秘,明面上还是去了皇陵。

  她提起笔,认真地在册子上写了起来。

  一时殿中静谧无声,萧翊放下奏折,斜斜地往殿中角落瞥了过去:细碎日光从窗口抖落在她的案上,她微微弯着身子,淡蓝色的衣领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神色认真而温柔。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微微弧度,萧翊收回目光,从案上拿起一本新的奏折缓缓批阅起来。

  殿中偶尔有宫人进来添茶加香,上午的日光温暖而惬意,孟镜一手撑着下巴,手中笔还端端正正地握着,脑袋已经如小鸡一般轻啄起来。

  萧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刚进门预备着为他添茶的宫人下去。宫人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殿中角落传出微微鼾声,她心里一跳,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殿外李即将她拦住,不动声色地瞟了瞟殿内,问:“里边……什么情况?”

  宫人小声道:“睡着了……”

  “皇上睡着了?”李即问,没等宫人答话,已经甩着浮尘要去殿里侍候萧翊午睡了。

  “总……总管您不能去……”宫人拽住李即的袖子,将李即拖了回来。

  “放肆!”李即轻声斥道,“皇上在殿里睡着了凉你担待的起?”

  “不……不是皇上。”宫人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敢放声,唯恐声音传进殿中,“皇上吩咐了,不要进去。”

  “……”

  里头有人睡着了,除了皇上还能有谁,不是那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孟大人么?还吩咐不让宫人进去……

  天爷!

  “咱家原本纳闷儿,这孟大人除了一张稀罕了点儿的脸之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呢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李即喃喃道,心里一时慌乱,把心里对皇帝的那点儿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宫人恍然大悟,“总管这么说,奴婢明白了,怪不得皇上后宫空置,原是……”

  “原是什么?”李即自知失言,拿起了总管的架子狠狠瞪了宫人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言多必失,谁给的胆子编排皇上?!”

  “奴婢知罪。”宫人赶紧闭嘴,捂着嘴巴退到一边,心里却翻江倒海,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同他人多言,只得自己烂在肚子里。

  后来,当孟镜入主宫中,从朝中官员一跃成为一品淑妃宠冠天下的时候,这段往事便由宫人们的口口相传成为宫里宫外女人们闺中一大谈资。当然,这是后话了。

  孟镜是被谈话声从梦中惊醒的。

  醒来时迷迷蒙蒙不知身处何处,甚至堂而皇之地在案前伸了个懒腰,待意识到处境不对的时候,她表哥长枫竟一脸愕然地瞧着她。

  她赶紧坐直身子,把自己面前被睡皱了的册子用手捋平。

  “沈侍郎。你继续说。”萧翊的声音把长枫凌乱的思绪拉了回来,长枫躬身继续禀道,“阆州流落的百姓已经安置妥当,臣想不若免除阆州两年赋税以使百姓修养,另外……臣恳请皇上下令让户部统察全国人口,以防各地如阆州钱济之徒一般欺上瞒下。”

  “嗯。”萧翊看着长枫呈上来的折子,“侍郎所奏,朕已知晓,明日早朝会当朝宣令。”

  “谢皇上。”长枫躬身。

  “若无其他事,侍郎就退下吧。”萧翊放下折子,抬头看着长枫。

  长枫瞥了眼角落里垂着头的孟镜,抿唇道,“孟镜她……实在是……无状了些,还请皇上勿要责罚,若要怪罪,亦是长枫不教之过,请皇上……”

  “沈侍郎是沈侍郎,孟镜是孟镜。”萧翊原本微勾的唇角落了下来,“孟镜殿前无状,朕自会责罚;况且若朕真的追究不教之过,也应当是追究孟国公,甚至沈相,与沈侍郎何虞?”

  长枫:“……”

  虽说天意难测,但萧翊却绝不是那般阴晴不定的君主,今日这般却是为何?

  长枫想不通,孟镜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是她先前摸了老虎屁股,惹恼了他,这股气还没消呢,表哥这时候撞上来,自然被当成了出气筒了。

  孟镜耸拉着眼皮,也不敢说什么,只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幸而长枫见萧翊也没有要责罚孟镜的意思,及时地止住这个话题,出宫去了。

  这日日暮出宫,李即特意将她送到殿外,并嘱咐了一堆让孟镜摸不着头脑的话。譬如他家圣上这人面冷心热,要是对谁好起来那一定是一等一的好,还望孟大人多加珍惜,勿要寒了圣上的心。

  孟镜虽然莫名其妙,但仍然摆着一张笑脸,连连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皇上对臣的恩宠,微臣都记在心里,半点都不敢忘。”

  李即一脸欣慰的目送她走出殿外。

  孟镜如芒刺背,脚步匆匆地跑出李即的视线。出了宫门,瞅见自家府邸的马车,还有坐在马车前的平儿。

  孟镜飞快地钻进马车,里面一人手肘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孟镜撩开帘子将脑袋探出帘外,轻声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表哥在里头!”

  平儿一脸无辜地握着缰绳看着她:“我以为表少爷同公子约好了……公子你不知道吗?”

  孟镜翻了个白眼,再回头时,马车里的长枫已经坐正了身子,腾出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孟镜坐过去。

  孟镜慢腾腾地坐到马车一边,长枫也不介意,孟镜想了想问:“表哥,阿晋今日……没来么?”

  “为兄令他先回去了。”长枫道。孟镜心知长枫留下来特意等着她少不了又是一通训斥,此时乖乖垂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

  “今日为兄走后……皇上可有责罚?”长枫温和地问。

  孟镜猛摇头,“没有没有,皇上治下十分宽宥,半分苛责都没有……”

  “有时候我在想,姑姑让你入仕究竟对不对。”长枫叹了口气,“姑父虽然早逝,可孟家恩威犹在,即便二房三房的那些人有些欺压,只要国公仍在,我父亲仍在还有……”长枫顿了顿,改口道,“只要沈家在一天,你和姑姑都能一世无虞,当初又何必非要博这功名。”

  孟镜知道长枫的意思。自入朝供职以来,长枫对她的诸多关怀与照料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孟家的那些堂兄堂弟们,大多等着看她和母亲的笑话,对孟家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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